齐风华捧着水杯,听着严母训斥齐玉宇,对这幅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他神情恍惚,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离婚的事情。
他时而想到易无声温润如春风的笑容,时而想到易琼楼看向他闪烁着喜悦和温柔的眼神,哪怕他们容貌一模一样,齐风华总是能在第一眼就区分出来。
齐风华以为自己绝不会混淆他们,但他突然有些迟疑。
四个长辈如同众星捧月般将齐风华照顾得仔仔细细,齐玉宇站在病房中,垂眸听着自己亲身父母的指责和弟弟的委屈,过了好一会儿,齐风华疲倦了,想要睡觉的时候,他才被允许离开。
出门的瞬间,齐玉宇随手解开一颗西装扣子,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蔺寒川,他一愣。
“你没事吧?”蔺寒川问。
顺着蔺寒川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齐玉宇平静的说:“只是发烧。”
果然不是错觉。蔺寒川眉头微皱,一时间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医生。”
病房里传来了刻意放低的凌乱脚步声,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齐玉宇正要拒绝的话吞了回去,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并肩大步离开。
坐在蔺寒川车上,齐玉宇略有些出神,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在今天之前,齐玉宇对易琼楼的印象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是弟弟想要的人。现在,他却坐在了这个人的车上,开车回自己家。
“不舒服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蔺寒川没有开空调,只是车窗开了一条缝隙用以通风,“到了我叫你。”
从几天前就开始发烧的身体被耗尽了能量,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让私人医生上门来输液,就接到了齐母急急忙忙的电话。
拔掉吊水开车来到医院,发现齐风华只是低血糖,不知道怎么的,齐玉宇突然感觉身心俱疲。
将蔺寒川体贴的行为尽收眼底,齐玉宇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当真打算小憩一会儿。
开车途中,蔺寒川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他突然有些愣神。
在原本的世界中,蔺寒川的副驾驶从未坐人,只有进入快穿世界后,他创立了星辰影视,太多事需要亲力亲为,没办法让司机时时刻刻跟着,才经常摸到方向盘,而他的副驾驶,从始至终也只坐过冉星一个人。
此刻齐玉宇倦怠的靠在椅背上,蔺寒川回想起了以前冉星忙碌一天后和自己回酒店时的样子,也是如此。
“你在看什么?”齐玉宇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戴着眼睛的齐玉宇阴沉、平凡,摘下粗苯的眼镜,他皮肤白皙,嘴唇也泛着苍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眼神清凌凌的,就像一潭死水中突然入了一尾鱼,骤然波光四起,灵动起来。
光线照进这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他有种奇异的破碎感。
“你好像没有近视。”蔺寒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
齐玉宇眨了眨眼睛,生病令他的思维有些迟缓,他想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度数很低。”
有近视,但是度数很低,可戴可不戴。蔺寒川诡异的秒懂了齐玉宇的言下之意。
蔺寒川正要说话,却发现齐玉宇捏着手里的眼镜,已经睡着了。他沉默的开着车,宛如尽职尽责的司机。
抵达齐玉宇的家时,蔺寒川略有些惊讶,齐玉宇是圈内知名的画商,他一手撑起了齐家的画廊,按理说身家过亿的人,居然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齐玉宇睡得迷迷糊糊,蔺寒川迟疑了一会儿,叫醒了他。
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迷糊了几秒钟,齐玉宇眼神就恢复了清醒,他重新戴上眼镜,脸上的表情也尽数被压了回去:“多谢。”
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略有些泛哑,与冷漠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蔺寒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齐玉宇一顿,默默带着蔺寒川上了电梯,直到进门,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在进门的一瞬间,蔺寒川有些惊讶。
齐玉宇的房子装修得很简单,但他的四面墙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画作,蔺寒川一幅一幅的看过去,有国内的古代原作,也有后朝仿作,有国外知名大家的画作,也有近现代崭露头角的新画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