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不能将自己这一身的皮毛骨肉都换个干干净净。
她始终只是一个不敢说出自己名字过去的不洁之人。
……索性也差不多了吧。
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活得也够了,活得也累了……至于死后能不能吃饱肚子,能不能有家安生,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自来也就没有活人去管死后的境况,不是吗?
她提了提裙子,几步走下台阶。
她向着江边走去。
人能够活着,就不会想死。她虽有了死志,却也难免逃避,不去想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
事实上假使高氏族人愿意将她的牌位收归祠堂,她也不需要考虑这些。无非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喝一杯毒酒悬一根白绫。
但人在这世上哪能将事情一一料到?
正如她没有料到自己能因为那个幕后之人的帮助,这么快的就报了父母大仇;她也并没有料到,高家竟然连祠堂都不让她进。
说起那个人……
高婵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她转脸看了一下自己出来的地方。那地方大白灯笼高悬,两扇褐色大门紧闭,上头的匾额甚至系上了白布。
这一片的白色,既是与她父母的,何尝不是与她的?
她没有再去想那幕后之人的事。
自己都顾不上了,又哪里顾得上别人呢。
江边的风将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沿着齐明山的山脚,走得越远,路上的行人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