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不过才三岁。”回想到了以前,蓝沨慢慢的说,“我第一次踏进那个荒凉的院子,是在秋天。那个时候,枯黄的叶子满天飞舞,而他,一个人坐在树底下,就这么看着我走进来……没有好奇,没有疑惑,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蓝沨的声音渐渐低沉了起来,头一次见到天残缺的情景,就算过了十几年,还是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清妹,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个仅仅三岁的孩子,处在那样的情景下,处在那样寂寥的情景下,给人的感觉竟是和谐!和谐到,似乎他本来就该呆在那里,就该一个人呆着一般!”
“……”方清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
“但他随后的举动,却又推翻了我开头的印象。”苦笑了一下,蓝沨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脸上基本上都是带着笑容的--浅浅淡淡的微笑。温和、温和!”自嘲的笑了几声,蓝沨说,“再怎么样温和的人,在经历过那样的事后,还笑得出来吗?这世上,又哪里来得这么多好笑的事!?”
“与其说他温和,倒不如说他淡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蓝沨说,“淡漠到,对谁都一视同仁的地步!”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回来?”听到蓝沨这样说,方清不由问,“按照他的个性,彻底的远走不是更好吗?”
“是没错,但他回来的这个决定,和他的另一个个性有关。”微笑着,蓝沨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天残缺确实淡漠,但在淡漠的另一面,他的骨子里却又有着近乎偏执的固执。凡是他不在意的东西,他不会多看一眼。但若是他在意的,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和改变。他这次回来,恐怕真的是被宫主逼极了,下了某些决心吧!”
“宫主他是怎么看待的?”思索着,方清问,“不如我们……”说着,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狠辣。
“宫主?这正是宫主要的。”说道了天亦煊,蓝沨摊了摊手,“甚至可以说,眼前这个局面,正是宫主所盼望的。”
“不论是宫主,还是天残缺,他们都在赌。宫主赌的是天下宫这份偌大的基业,而天残缺,他赌的,恐怕是他的那条命了。”
虽然早已明白天亦煊的疯狂了,但听到蓝沨这么说,方清还是不由的流露出惊愣的表情。
然而,回报方清的,却只是蓝沨带着无奈的笑容。
“他们,在某些地方,还是蛮像的。”
都是,一样的疯狂……
--------
在说完这句话后,庭院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蓝沨和方清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默默的思考着。
最后,还是蓝沨先打破了沉默。
“清妹,未央那丫头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八了吧?”蓝沨的话题,突然扯到了方清的侄女,夜未央身上。
“没错,怎么了?”见蓝沨突然提到了夜未央,方清不由一怔。
“那就好。”微微笑着,蓝沨说,“我打算等残缺回来,就把她安排到残缺身边,你看怎么样?”
“……安排?”方清有些迟疑,“沨哥,你的意思是……”
“如果可能,我想撮合未央和残缺。”对于方清,这位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蓝沨倒夜不隐瞒。
“按照沨哥你之前说的,这天残缺倒也未必能给未央安稳的生活。”然而,对于蓝沨的提议,方清却有些顾忌。毕竟,这天残缺如果和天亦煊斗,那以天残缺目前所拥有的东西来说,那胜算,也太小了。但如果他在受到那样的对待后,还不和天亦煊斗,那这样一个懦弱无用的人,就更不值得他们这样做了。
“未央什么时候需要安稳的生活了?我怎么不知道?”对于方清的估计,蓝沨先是调侃了一句。
听到蓝沨这么说,方清不由语塞。
说起那夜未央,倒也不是什么刁蛮任性的主。但问题是,这个外表清秀的姑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在她的眼里,除了武学,还是武学。对于一般女子喜欢的脂粉首饰,她不止不在意,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懒得。这也是她为什么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的缘故之一。而夜未央对于武学的执着,也就直接反应到她平常的生活上了。对平常人而言,饭是天天要吃的。而对于夜未央而言,武是天天要练的。因此,虽然夜未央生性冷漠,但却最爱和别人比武,尤其是比她厉害的人。故此,蓝沨才有了上面的话。
小小的幽默了一下,蓝沨又转会了正题。
“清妹,你终究没有仔细的和他接触,了解过他。”闭闭眼,蓝沨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