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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四人回答,他已经语调一转,冷声道:“我在药铺里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决明脸上一僵,心中暗暗叫糟,他们四人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暗自跟随,已经违背了宫主的意思,这是抗令不遵。

按照宫规,需要去冬堂领三十铁鞭,至于偷听宫主的话,若是处罚,恐怕连命都要交代在冬堂行刑人手下。

决明沉默片刻,还是咬牙点头招认,硬撑着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都是属下的错,请宫主责罚。”

花沁南却摆摆手,亲自将他从地面上扶起身,宽容的说:“既然知道错了,戴罪立功吧。”

决明脸上惊讶一闪而过,他根本没想到离花宫宫规严格,花沁南却这么轻松的放下此事。

花沁南收回手掌,视线落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笑容的四名侍从身上,口气温和的说:“唐宋说他二十六了,可我为他探脉的时候,内力绝不少于四十年,连我也多有不及。而且他手上的皮肤细嫩、指骨柔软,就连操持暗器的茧子,我都没摸到,可他身上却带着那么多暗器。此人身上,有许多秘密需要慢慢探查,既然苗疆的水已经被搅混了……呵呵……”

说到此处花沁南轻笑出声,话中未经之意十分明显,显然对唐宋产生了十分兴趣。

“不管他是谁,查清楚。我要知道他的身份。”花沁南此时语气一变,久居上位的气势骤然涌出,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

他眸光在一闪,扬起细长的弯眉,视线在四人之间转了转,指着决明和桂枝道:“你们两个略整理一下容貌,留下扮作随从。陈皮、青皮,回去宫中报信,让春堂去查清楚唐宋的身份有消息立刻联络,别到时候告诉我一无所获。”

桂枝脸上立刻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决明仍旧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听从花沁南的吩咐,陈皮、青皮脸色一整,匆匆道:“属下遵命。”

“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花沁南挥挥手,重新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视线落在桂枝身上时,冷光乍现,口气透着一股厌倦,淡淡的说:“注意自己的言辞,我现在是个大夫。”

桂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决明心中有些快意,他十岁因为功夫好被老夫人选中,亲自送到宫主身边,多年来勤修不辍,是花沁南身边功夫最好的侍从,性格沉稳仔细,最得花沁南看中。

可桂枝年纪小、性格冲动,偏偏是个没眼色又没算计的人,自从被挑上来后,自恃天赋高,很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好掐尖,事事强出头,没少让决明收拾烂摊子。

虽然平日里顾及同门之义,凡事都有所顾忌,但现在亲眼看到桂枝被花沁南厌弃,决明不由得有种出气的爽快感觉。

花沁南完全不需要管桂枝心情如何,他直接将自己手中提着的药材丢给决明,吩咐道:“随我来。”

决明立刻丢下桂枝,落后一步跟在花沁南身后,鞍前马后,桂枝眼中闪过倔强的光芒,心中不服,但他到底不敢再花沁南面前说废话,只能咬着嘴唇赶紧跟上。

花沁南竟然真的逛起了街。

没多一会,又进了另外一家药铺,仔细挑选起药材,他觉得这小镇中药铺的药材品质不错,还像个真正手头不丰裕、四处奔走的游方大夫似的跟着掌柜的讨价还价。

整条街市逛下来,花沁南不仅挑了分量不轻的各式药材带走,还买了茯苓糕和枣泥酥之类的点心,一同扔给决明和桂枝抱着。

等到花沁南回客栈的时候,玄色绸缎长袍下摆压着的紫边上沾了不少尘土,顺滑的长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透出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唐宋早已经被细辛、白芷两个侍女扶着躺在了房间的大床上躺着歇下了,心里感慨万千。

按照他的话说,这间“上房”绝对够总统套房的标准。

说是“房”,其实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一阳两阴三间大屋,两名侍女住在东厢,西厢则用来专门摆放行李。

唐宋作为受伤的客人,直接被两名侍女送入阳面的正房和花沁南同住,身下躺着的床很大,两个成年男人同睡也不会觉得拥挤。

唯一令他感到尴尬的是,两个小姑娘非说他重伤未愈不能走动,将他裹在白狐皮毯子里面,赤条条的直接抬进正房,弄得唐宋自觉没脸见人,只好闷头装睡,心里隐约有点埋怨两个丫鬟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