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人话音刚落,姜老太君便转头森森看着她,目中竟似隐着两簇火苗,饶是曲夫人这些年越发骄傲,此时也不由得心惊胆颤,连忙垂了头道:“儿媳这也只是说出来一个提议,供着参考参考,大主意自然还要老太太来定的。”
就听姜老太君淡淡道:“白家族人怕祸事,躲得她们母女老远,不闻不问,连死活都不管,如今我们接了人来,给那可怜的孤儿寡母一条活路,怎么着还要顾及他们的脸面?他们自己都不要脸了,难道我们还要顾着?接了玉兰和采芝回来就不对?我不信这天下间的人都不讲道理了。”
元氏见曲夫人吃瘪,心中暗暗畅快,也知道姜老太君是主意已定了,自己已经失了先机,此时自然要补救的。
因此连忙上前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呢,姑太太和表侄女儿实在也太可怜,这连番遭了波折,如今还不知吓成什么样儿。不如就叫我家老爷亲自带人去接了她们母女回来,总也算是有个依靠。”
曲夫人心中叹气,知道大势已去,只好也道:“这也说的是,到底还是老太太考虑事情周到,儿媳考虑的还是片面了。”
姜老太君这才看向宁世源,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带人去接你妹妹回来,不管怎么说,有罪的是那不争气的男人,他已经以死谢罪了,债也就偿清了,又关她们孤儿寡母的什么事?你们若有谁怕被连累到了,就搬出去,我老婆子是一定要自己女儿和外孙女平平安安周周全全的,就算连累了,大不了一块儿死了。”
这话却是重了,宁家兄弟三个和几个儿媳以及孙子孙女儿还有仆人们齐齐跪了一片,口称:“儿女们不孝,万不敢舍弃了妹妹,母亲放心好了。”
宁纤碧眼中酸涩,险些落下泪来,在人群中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姜老太君,心中凄然道:祖母要护着你的女儿和外孙女周周全全平平安安的,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那个好外孙女儿,被你疼在了骨头里心尖上的外孙女儿,日后下毒要了你孙女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孙女儿在上一世里,死的有多么不甘心?
只是心中再多愤懑,也不得不强行压下。宁纤碧不停告诉自己:她已经重新活过来,这一世,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白采芝,那个口蜜腹剑佛口蛇心的狠毒女人,这一世会再次嫁入王府,只是她的对手,却不会再是自己,她倒要看看,对着另有其人的王妃,这女人扮猪吃老虎的那一套是否还会有用?她更要冷眼看着:沈千山被圈禁,沈家败落的狼狈结局。
想到此处,便觉所有情绪都平静下来,这里的事情也就计议定了。接着姜老太君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宁纤碧跟着母亲和兰姨娘走出来,手里牵着宣哥儿,宁世泊则和宁世澜一起,都去找宁世源说话了,毕竟宁玉兰母子远在千里之外的胶州,要去接人,有太多的事情要张罗商议着。
第28章 妯娌
出了宁馨院,元氏遣散了丫头仆妇们,接着便几步赶上余氏,抱怨道:“你非要抻这个头做什么?姑太太的厉害难缠,难道你没领教过?如今接了回来,只怕要家无宁日了。”
余氏微微笑道:“那又能如何?老太太显然是定了主意的,咱们都不说话,老人家岂不伤心?左右不过是多费几套衣裳罢了。咱们府里也不会总是周转不灵的,是不是?”
元氏面色一变,皱眉道:“我只说银钱上周转不灵,让你等过些日子再给丫头们做衣裳,你怎么倒还逞这个强一起做了?银子不够,哪里来的好料子?丫头奴才们也就罢了,主子们的料子若不够好,如何能穿出去?”
宁纤碧在旁边听了,这才晓得这里面还有事情,因抬头看看母亲,不由得有些不解。却听余氏笑道:“哪里能换料子?一百两银子,就算换了料子,又能换什么好的?就如同二嫂说的,穿出去岂不是丢人么?只是我初次接手这个差事,哪里好因为这个就出纰漏的,因此我把自己嫁妆银子添了几个上去。二嫂这也是一时为难,过去那么些年,也没碰上这种事情,偏今年就赶上了这么一回,我想着不过是赶巧儿罢了。二嫂向来能干,打理的这伯爵府井井有条,日后必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不然的话,咱们伯爵府可成了什么呢?我可以替二嫂子瞒一回两回,但真是总这么周转不灵,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一直瞒着啊,二嫂你说是不是?”
元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便听一个悠悠声音道:“自然是不能一直瞒着的,我竟不知今年家里账上周转不灵了,连给丫头们做衣裳的钱都没有?竟然还要三弟妹动用了嫁妆银,?这怎么说的?传出去可不成了笑话一样?公中就这么紧张了?罢了罢了,昨儿要打发去买丫头的钱恰好我还没动用,既是公中银钱紧张,咱们人又不是不够使,三弟妹就从我那里先拿出一些去给丫头们做衣裳吧。若是连现有的这些都没了衣裳钱,还要买新的进府,那不是笑话吗?”
曲夫人话音刚落,姜老太君便转头森森看着她,目中竟似隐着两簇火苗,饶是曲夫人这些年越发骄傲,此时也不由得心惊胆颤,连忙垂了头道:“儿媳这也只是说出来一个提议,供着参考参考,大主意自然还要老太太来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