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千山识相的退下去。
出了宫门。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夜空中繁星闪烁。沈千山默默站了一会儿,略微清冷的春风吹到脸上。带给人十分清爽舒服的感觉。
“长福,去内阁处看一看老爷是不是还在?若是在的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就说我在宫门外等他。若是今晚又要夜宿在内阁,我好给他送晚饭过来。”
长福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这里沈千山默默等在原地,心中回荡着进宫后得到的消息:金月和宁夏还真是两个无耻的国家。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这是建立了默契,要轮番消耗大庆朝的国力吗?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挂帅出征,一举荡平那两个贪婪的国家,从此让大庆朝远离战火,边疆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呢?
想到此处,沈千山长长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胸中热血翻涌,他抬首仰望星空,拳头也紧紧握起来,暗道要不要明天再来皇上这里请战呢?军机参赞,怎也比不上真正的身临战场啊?要不然,托父亲说说情?
上战场的渴望激荡着少年的心,让他把刚刚那份小心翼翼的满足都抛到了脑后。就这样默默站立良久,才听到长福的脚步声。
“爷,老爷说今晚不回去了,边疆既然开战,粮草调度,兵员分配,车马被服等等都要操心,奴才过去的时候,见几位部堂大人也都在呢。老爷让爷晚一会儿送饭过来,说是有话吩咐您。”
沈千山点点头,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倒是长琴在一旁有些替沈茂抱不平,喃喃道:“这是怎么说的?老爷都好几个晚上宿在内阁了,太太原本还以为今晚能回去呢。”
沈千山淡淡道:“父亲身为阁臣,理应国事为重,之前山西和河南都报了旱灾蝗灾,他哪里能抽空回去?如今边疆又出现了这样大事,他辛劳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话作为儿子来说,似乎略微有些不恭敬。然而沈茂对这个儿子的学习虽然严厉,私底下却是很和蔼的,父子之间相处的亦父亦友,两人又都是忠心国事之人,所以沈千山十分了解父亲,这样的话就算落在父亲耳朵里,他也一定会以拥有自己这样忠于国家的儿子自豪。
长琴哪里能理解到这份情怀,还是忍不住咕哝着埋怨:“可是内阁里也有好几位阁臣,怎么可以把担子就压在老爷身上……”不等说完,便被长福在身上拧了一下,听他道:“行了行了,老爷和少爷都没说话,你一个做奴才的,多什么嘴?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老爷和少爷心怀怨怼呢,到那时你就是天大的罪过。”
长琴这才醒悟,呐呐道:“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老爷,这总在内阁熬着,对身体不好。”
沈千山能够感受到他话中的关切之意,脸上冷峻神色柔和了许多,淡淡道:“你有这份关心很好,只不过也要多想想,内阁那么多阁臣,除了父亲之外,其他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大人,如果连父亲都熬不住,他们又怎么可能熬得住?和他们相比,父亲倒还年轻一些。”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作为皇帝的小舅子,周铭对沈茂,显然是最信任和最倚重的。这也是君恩深重,沈茂又怎能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爷,也难怪长琴担忧,老爷这些日子委实熬得狠了些,小的刚刚去时,看见老爷那眼窝下面都有黑眼圈了。就算是比其他老大人年轻,但老爷也毕竟将近五十,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沈千山无奈道:“那又能如何?想来家里已经熬好了补汤,等下我过来给父亲送两碗。”说完却听长福嘻嘻笑道:“总喝补汤,老爷恐怕也腻烦的慌。爷,不是说宁府六姑娘给她们家老太太做的药很好吗?难道爷就不能去央求央求六姑娘,看看给老爷也做一种补药?这样不过是和水吞两丸药罢了,总比喝那个补汤强,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其实还是很挑嘴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千山的眼睛一亮,暗道也是。或许明日看见六姑娘,可以和她说一声。不过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心中兴奋,淡淡道:“你以为制药是吃大白菜呢?说做就做出来了?配一张方子,那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就是宁老先生,那么高明的医术,到现在听说也不过是配出了三五种药罢了,何况六姑娘才多大年纪?别异想天开。”
长福听说配药是这样艰难的,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也就不再提,主仆三人快步往睿亲王府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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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三爷爷一直很想重新做回行医救人的本行,只是如今他受身份所累,除了皇室或者一些权贵家出现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的病症,竟也没人找他,三爷爷又不是神医,许多太医不行的病,他也不行啊。所以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在属于自己的医馆或药铺里坐堂,你不知道,每年施粥赠药的时候,三爷爷坐在那张小小的桌子后,替平民百姓们诊断病症,他脸上的笑容往往比在伯爵府里加起来还要多。”
于是沈千山识相的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