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对自己的容貌太有自信。以至于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会犯了沈千山的忌讳,还挣扎着又叫了一声“爷……”
“滚……”
沈千山的怒气终于爆发到了顶点,他今天已经非常不爽了。就连反复擦拭宝剑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宁纤碧的拒绝清楚传递出一个信号:她不喜欢自己,不论沈千山多么想自欺,想把宁彻宝和周鑫的话奉为至理名言,把对方那种冷淡当做一个合格闺秀正常的表现。但是他根本做不到,他心底非常清楚。宁纤碧那就是拒绝的表现,这让他平生头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这一声“滚”伴随着一个挥手的动作,桌上那个茶杯一下子就倒了,茶水四溢,一瞬间淹没了小猪的底座。
沈千山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像是抢夺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一把伸出手去将小猪握在了手里,反复查看着那下面的药泥是否融化。
药泥被水浸湿,又没有及时擦掉,于是便有些发软。沈千山猛然回头,瞪着珠香的目光似乎是要吃人,只将珠香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道:“是……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沈千山的面孔阴沉暴戾的似乎是要滴出水来,他冷冷看着那个试图引诱自己的妩媚丫鬟,冷冷道:“现在滚,已经晚了。”
珠香愣了一下,接着那双眼睛中猛然就迸发出一股希望的神采,她以为自己最后的恐惧模样终于激起了沈千山的怜惜之心,虽然对方的口气阴冷无比,但她宁愿相信这是主子在故意吓唬自己。
“爷……爷,珠香还小,爷饶了她这一遭,日后她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懂事了,爷饶了她……”
珠玉从外间奔进来,只看到沈千山阴沉的脸色,她就知道珠香闯了大祸,不由得“扑通”一声跪下,嘶声求饶着。
珠香一瞬间脑子还没转过弯儿,一贯的自信和小人之心让她还以为珠玉这是看到自己终于得到了机会,所以不忿之下要过来破坏。她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却不料这一眼就落在了沈千山的眼中。
这样一个愚蠢的东西,母亲竟然会把她派到自己房里来,沈千山心中冷笑,面上的笑容更冷,沉声叫道:“来人。”
立刻就有几个在外间门外候着的婆子走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珠玉和珠香,几个婆子面上闪过惊悸之色,越发恭敬地弯下腰去,其中一个小声道:“爷叫老奴们是有什么事吩咐?”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拖出去。”沈千山一指珠香,残忍的话语像刀子一般又锋利又寒冷:“和二门上的庄管家说一声,李铁子为王府赶了半辈子的车,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说这个丫鬟是爷赏给他的,让账房拨出二十两银子,给他办喜事。”
“爷……”
直到此刻,珠香才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么离谱,她后悔自己没有听珠玉的劝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跪爬几步抱住沈千山的大腿,哀嚎道:“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沈千山厌恶地看着她,看样子很想一脚踹开,但他终究忍住了,只是冷冷道:“爷从来不打女人,你趁早儿松手,不然的话,李铁子那里你也别想去,后廊上那个管瘸子前些日子不是也刚死了老婆吗?”
珠香尖叫一声,立刻就松开了那两只紧紧抱着沈千山小腿的胳膊。李铁子不过是个车夫,长得丑了一点而已,总还算是年富力强,不到四十岁。那个管瘸子却是已经奔五十的人,还瘸了一条腿,脾气也暴躁的很,私下里许多人都说他那老婆是受不得他的打骂,活活儿气死的,如果真的落到了管瘸子手里,那才真的是进了地狱。
因此珠香再不敢说话,如同一只冬天里被拔光了毛的鹌鹑似得,被几个婆子拖了出去。
珠玉看着珠香凄惨的身影,不免有几丝兔死狐悲之感,伤感道:“爷,求您看在珠香是太太拨来服侍的份儿上,饶了她一回吧。”
沈千山眼皮子也不抬,只是眉毛轻轻跳了跳,然后他便专注的一下一下温柔吹着小猪底端有些松软的药泥,似乎是这样做就可以让它快快干涸。
珠玉跪的腿都有些麻了,才听他淡淡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配人了?”
珠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知道事已至此,是不可能挽回了。虽然珠香是薛夫人送过来的丫鬟,但府中谁不知道?沈千山的性子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别看面上总是温柔笑着,可是千万别惹得他发火,不然就连太太,也要让这个儿子几分。他毕竟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外甥啊。
偏偏她对自己的容貌太有自信。以至于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会犯了沈千山的忌讳,还挣扎着又叫了一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