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这个时候虽然不高兴,但心情离愤怒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距离,毕竟他看到宁纤碧和蒋经是保持了距离的。他想:总算你们两个还知道廉耻,没有出双入对,这样看来,或许事情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当然是非常野蛮不讲理的想法,但是从昨夜的那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沈千山抛开为国家大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光环之外,他私底下其实就是个野蛮不讲理的渣男,所以他此时会这样想,实在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然而,这份勉强来说还算可以的心情却在宁纤碧和蒋经一前一后进入那家药铺后,立刻就转变成滔天怒火。
看着宁纤碧摘去了斗笠,在屋中来回走动,和蒋经说笑着指指点点,沈千山就站在店外的那颗大树旁,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的脸色铁青,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冲进去冲进去,但是一贯的冷静和理智还是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他是宁纤碧的什么人呢?虽然他一心想要那个清清冷冷的女孩儿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是他很清楚对方对自己的厌恶,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冲进去指责他们,而是自己究竟要不要放弃这段感情。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决不放弃,别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但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谁也别想抢走,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处身于店中的蒋经和宁纤碧并没有发现店门外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沉默愤怒着的男人,此时他们兄妹两个全部沉浸在无比的快乐之中。
“嗯,这些柜子要贴上标签,我数数……哇,这一个柜子就可以装一百二十多种药了。”宁纤碧在那新做好的药柜前兴奋的数着数儿,然后发出一声开心的惊呼。
山茶连忙上前,小声道:“姑娘小点声,这毕竟是热闹的地段,当心让人看见了。”
宁纤碧笑道:“今天那些人看花看女孩子,眼睛哪里够用?谁有闲心往这家还没开张的药铺看一眼啊。”她说完,又用手去摸那泛着木香的药柜,啧啧惊叹道:“表哥,这是用什么木头做的?”
蒋经简直要被这个化身为好奇宝宝的妹妹折服了,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位表妹竟是如此活泼的呢?只是这样的宁纤碧,让他也感觉到非常愉快,没有什么能比工作得到夸赞更让人心情愉悦了。
耐心解答着宁纤碧的问题,最后这好奇宝宝终于是没什么可问的了。蒋经看了看天色,轻声道:“妹妹,天色不早,咱们该回去了,或是你还想在外面逛逛?若是想在酒楼里用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里面的风味菜是一绝。”
他一边说着,就将目光从天空那几朵白云上收回来,忽然间,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已经移回店内的目光再次向店外望去:没有错,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应该就是睿亲王府的三公子吧?
蒋经和周鑫是好朋友,但是和沈千山见面的机会还真不多,他又不进族学,所以两人很少见到。
但是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势,那隐隐熟悉的面容,还是让他第一眼就能够确定:这便是沈千山,那被整个大庆朝臣民称颂的,以十岁稚龄便封为将军,率兵烧了金月粮草,从而为大庆朝取得决定性胜利打下坚实基础,为大庆的北疆赢得了三年和平的英雄少年——沈千山。
“妹妹,沈公子在门外,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
蒋经只能做这样的猜测,如果门外是周鑫,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找自己,但是沈千山的话,他不能确定,自己和这个三公子没有交情,但是表妹似乎和对方也没什么往来吧?更何况少年男女,理应避嫌,哪有他这种外男在门外杵着等女孩儿的?
沈千山在门外?
宁纤碧拿起柜台上一只算盘的手冷不丁儿便颤抖了一下,她心中先是升起一股恼怒,但随即就又有一丝窃喜,暗道太好了,这真是天助我也啊,嗯,不如将错就错,让他以为我和表哥是一对儿吧,这样那家伙就会知难而退了。
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半点端倪不露,她轻轻转过身摇头道:“应该是和我没关系,大概是要和表哥打声招呼吧,毕竟您和四皇子也算是好朋友。”
蒋经可不敢自作多情,从周鑫口中,他清楚知道沈千山这个家伙是有多傲气,就算是皇子,他也只结交两个意气相投的。
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傲气,如果是别人,这种做法简直可以称为不知死活,然而作为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皇后皇帝疼爱的外甥,亲王的侄子,阁臣的儿子,沈千山无疑是有这种底气的。
“好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表哥,咱们去别处逛逛吧。”宁纤碧从光可鉴人的柜台上拿起斗笠戴上,她本来想直接回伯爵府,然而既然沈千山在门外,这个机会不好好利用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沈千山这个时候虽然不高兴,但心情离愤怒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距离,毕竟他看到宁纤碧和蒋经是保持了距离的。他想:总算你们两个还知道廉耻,没有出双入对,这样看来,或许事情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