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泊和余氏都不明白这次女儿为什么会这样的小心眼,似乎就认定了和沈千山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局。但是宁纤碧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只有无奈的份儿,除了这件事,他们也不能再为女儿多做什么了。
无巧不成书,宁纤碧心情不好,被父母秘密送到了白云寺散心。沈千山也是心烦意乱。只觉着在京城怎么都不自在,那些酒肉朋友和皇室兄弟们对他的恭喜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得他鲜血淋漓。
有心去皇帝面前求情。请他收回成命,但是每当走到宫门前,他就生不出决心跨过去,即便跨过去了,也是找些别的话来说。他在心里为自己找理由。只说这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下的旨意,如今天下皆知,万万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然而真正内心深处的想法,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自己。
就算皇帝不可能收回成命又如何?他便拼死为宁纤碧努力一把,也算是全了这场相思之义,从此后他对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丫头也就是仁至义尽了。她再有什么样的结果都和自己无关。
然而为什么这话却始终不能出口?还不是因为他其实还是害怕,害怕自己恳求之下,皇帝心软。真的会收回成命?说到底,在情之一字上,他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无私?
不想求皇帝收回成命,却又改变不了宁纤碧的心意,沈千山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境。即便燕来善解人意,在他身边用尽了浑身解数替他开解。也终究不能让他的烦恼略减去一分半分,于是烦闷之下,沈千山也带着长福长琴往白云寺而来,打算在这里静静心,顺便也躲避一下京城里那些朋友。
沈千山和宁纤碧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白云寺再次重逢,当在后山上独自漫步的两个人彼此看见对方时,那份惊讶和错愕也就可想而知。
惊讶和错愕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恨。宁纤碧冷冷瞪着对面那个无耻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沈公子当真是好心机手段,当日答应我的好,却不料你一转身回去,便搬出了皇上这一座大靠山。呵呵,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将军就是不同了,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也不给我,也对,这也怪不了三公子,谁让我自己愚蠢,明知道你是这天下最无情冷酷的男人,却还想着你总算是光明磊落一诺千金,竟就把底线都告诉了你,到底招致今日的无妄之灾。呵呵,三公子的手段,我当真是佩服得紧啊。”
沈千山从错愕中回神的时候,愧疚心虚之余,还带着一点点欢喜,对宁纤碧,无论他怎么被对方泼冷水,然而心中却始终有一点小火苗,也正是这一点小火苗始终不灭,才让他一反常态的优柔寡断起来。
然而此刻面对宁纤碧这刻骨铭心的仇恨眼神,他心中那微弱如游丝的火苗终于“扑哧”一下,被对方浇下来的这最后一盆冰水给全部浇灭了。
从怀中掏出那只药泥小猪,沈千山眼中的深情和痛悔让此刻心中已被恨意淹没的宁纤碧都有些动容。
“从我们初见那一刻起,这么多年,我自问对六姑娘,不敢说是掏心掏肺,也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了。但凡听说你喜欢什么,凭它怎么难?我就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弄来讨你欢心。我喜欢你,可是素日言语中不敢有一丝调笑亵渎。原本盼着精诚所至,终能金石为开。如今才知道,这不过是痴人一梦罢了。”
沈千山说到这里,终于抬眼看向宁纤碧,一字一字道:“沈某不曾负姑娘,奈何姑娘对沈某成见已深。沈某不是那不知羞耻的纨绔之辈。今日回去,我便去皇上面前恳请他收回成命。”
虽然这一刻的沈千山让宁纤碧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然而听到他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目光一亮,宁纤碧顾不上刚才自己还把这个男人讽刺的一无是处,连忙急促问道:“当真?你愿意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沈千山的拳头微微用力收紧,药泥小猪本就被日光晒得有些软,再被这一捏。登时就有些变形。他沉声对宁纤碧道:“沈某说到做到。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道赐婚旨意,如今天下皆知。即便沈某恳求,皇上也未必会收回旨意。”
宁纤碧当然知道沈千山说的有道理,面色不由得黯然下来,但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平心而论,她知道沈千山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得了。
“即便皇上不收回成命,沈某在这里答应姑娘。你嫁入我睿亲王府后,行动自由,我们两个。互不干涉。但求姑娘忍一时之苦,五年之后,沈某必定想方设法与姑娘和离,换回姑娘的自由身。我喜欢了姑娘一场,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承诺,即便拼了性命,这一次……我也不会食言。”
宁世泊和余氏都不明白这次女儿为什么会这样的小心眼,似乎就认定了和沈千山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局。但是宁纤碧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只有无奈的份儿,除了这件事,他们也不能再为女儿多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