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爷那是真心高兴,哪里还顾得上琢磨母亲媳妇以及弟妹这些女人们的心思,答应了一声后,便催着大长公主和睿亲王妃薛夫人等赶紧按品级大妆,准备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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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恰是边疆最寒冷的一个月。然而因为那场大捷,大庆军营可说是士气高涨,气氛热烈的连刺骨寒冷似乎都感受不到了。而金宁联军也因为这一场大败产生了分歧,近十几天都龟缩不出。
不过沈千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全歼金宁联军八万人,这个战果看似很辉煌,然而比起百万敌军来说,却也不算什么,远远谈不上伤元气。更何况,两国联合一次不容易,就算因为这次大败而有了分歧,在没打痛他们之前,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分崩离析。反而要注重己方军队的情绪,不能因为这一场大胜便产生骄傲自满的念头。
所以这些天里,沈千山身体逐渐恢复,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训练,反而比平常犹有过之。
这一日直到傍晚才回了帅帐,发现帅帐里冷冷清清的,便知宁纤碧又是在旁边的药帐里忙碌,于是连忙折身而出,刚出门,便见宁纤碧手里拿着一张纸单走过来,看见他,便扬了扬那纸单,笑着问了一句:“爷看看这份儿单子,可是觉着还少些什么?若有要添的,趁着还没装车,赶紧说一声儿,我好让人去安排。”
“这些事你准备就好。老祖宗和爹娘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边疆是什么地方,咱们能送这份儿年礼回去,就是你的孝心了,哪里还会挑拣?”
沈千山一边说着,便握了妻子的手,觉着冰凉冰凉的,回到帅帐里便连忙解开盔甲,将那双手放进自己棉衣里,贴着单衣放着,一面道:“你是女子,最怕寒气的,怎么出来也不捧个手炉?看看,这原本是双最白嫩优美的手,如今却也裂了口子,时常我看见你还要沾水,那可得多疼啊。”
“没有多疼,不会比你的冻疮疼就是了。”宁纤碧微微一笑,一点儿也没在意自己手上的口子,捧手炉?那固然暖和,可在这边疆之中,得多奢侈啊?连江老元帅的老寒腿发作了,都不肯多点一个炭盆。这样的大战,对国家的消耗简直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就是沈千山,他本是富贵乡里出来的锦绣公子,然而一到了战场上,其勤俭节约也和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
沈千山也明白宁纤碧的心思,只是看着爱人那双手因为操劳而裂满了细细的口子,他心里着实是心疼的,此时见礼单上有几百张皮子,便做主道:“府里又不缺这个,不用送回去这么多,你留几十张下来,给自己和三爷爷表哥他们做些大氅,这边疆太冷了,我都担心你们熬不住,之前让三爷爷先回京城,他又说什么都不肯。”
“这已经是封了箱子的,如何好再拿出来?给三爷爷和丫头们以及你我的皮子也都留了出来,海棠山茶她们正赶着做呢。这些天没有战事,药品倒还剩下不少,我们也有了些闲工夫,恰好做点针线上的活计,临近年关,总要给老元帅和爷还有三爷爷表哥他们做套新衣吧。”
沈千山犹豫了一下,忽然看向宁纤碧,轻声问道:“阿碧,其实……若是你想好好过一个新年的话,咱们可以回洛宁城,不用一定留在这北关军帐中的。这如今是你和我在一起,若是当初,我要白姨娘她们来的时候,本就是打算将她们安排在洛宁城中,那里好歹还能安逸舒服些,谁知你来了,跟着我一天舒服日子没过,到要在这里忍受酷寒辛苦,我……我心里很是难受。”
宁纤碧一笑,她倒能理解沈千山的心思,然而也同样明白,若是真回了洛宁城中过年,只怕沈千山反而更不安心了。能不挂着这北关军营吗?谁敢说鞑子就不会趁这个时候来进攻?人家可没说过“哎,大庆朝的军队,看在你们要过年的份儿上了,这些天咱们休战,我们也好好过个年。”这样的话,何况就算是说了,谁敢信啊。
因便挑了眉毛道:“是这样么?那我还真是就要在这北关军营里过年了。谁稀罕和她们一样?我便要与她们反着来,你既要她们安逸舒服,我偏偏就不要那份儿东西。更何况,什么是安逸舒服?我从小儿生长在伯爵府,虽说不上什么富贵之极,却比寻常人家过得好很多呢,绫罗绸缎,吃喝玩乐,哪一样没经历过?经历的时日久了,也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什么是幸福快乐?幸福快乐若没有点受苦受难衬托着,就有那么美好了?怎么从前我都不觉着呢?直到这会儿在军营中过了一年,才真正觉察出从前过得都是神仙日子。所以今年过年咱们便在这里过,这一场大战,大庆和金宁联军势必要分出生死,一旦凯旋班师了,我琢磨着,大概十年二十年也难再回来,到那时候岂不遗憾?明明有在军营里过年的一个机会,却贪图安逸舒服放弃了,再想吃后悔药,哪里买去?”
睿亲王爷那是真心高兴,哪里还顾得上琢磨母亲媳妇以及弟妹这些女人们的心思,答应了一声后,便催着大长公主和睿亲王妃薛夫人等赶紧按品级大妆,准备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