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闭着眼睛笑道:“不是等他,等别人呢,我这回来凝碧院,只怕不一会儿,就要有人上门了。”说完海棠也反应过来,笑问道:“奶奶说的是白姨娘和如意轻怜?她们也值得奶奶为她们熬着?爷知道了必定不同意的。”
宁纤碧含笑道:“好嘛,我这里还没有仗着爷的势横行呢,你倒是学会了恃宠而骄。值不值得的,不是这么说。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行事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随心所欲的,最起码,不管太太心里怎么厌烦我,表面上也不能让她挑到毛病,不然去爷面前抱怨着,岂不是让爷为难?”
海棠听了,忍不住笑叹道:“从前,奴婢们只说爷对奶奶一往情深,奶奶也太固执薄情了些。谁知如今,一旦奶奶动了情,这份细心体贴,竟是丝毫不下于爷对您呢,若说起来,爷和奶奶就是上天注定的绝配良缘,哪有这样恩爱美满的。”
她这一说,宁纤碧便睁开眼来,笑骂道:“越发大胆了,拿着我也敢打趣,别人这么说就罢了,你和山茶有什么不足的?我看付明清倒是对你们两个也很好,只恨他贪心不足,竟不能从一而终,罢了罢了,这也是你们自己愿意,我便心里不平也没有办法。到底你们自己幸福才是重要的。”一边说着,便从榻上坐起来,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
海棠听见又是这个话题,知道奶奶始终对于付明清的齐人之福心里存着芥蒂,因此连忙岔开话道:“是了奶奶,白姨娘也太过分了些,您回来,她收拾凝碧院做什么?当日咱们的院子,她还没住够不成?”
宁纤碧笑道:“这倒别冤枉了她,虽是爷当初那么说着。可我刚刚问了珠玉,她是一天也没搬过去住的。至于收拾了凝碧院,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没收拾那院子?以白妹妹的本事。哪会在这点事情上犯错?你若是以这个作理由去拿捏她,到时候少不得要背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名声。来凝碧院是我自己的主意,从此后我就在这里住着了。”
“啊?爷怎么可能让奶奶在这里住?”
海棠没想到主子会这么说,不由得惊讶叫了出来,却见宁纤碧的目光从房间四角掠过去。好半天才轻声叹道:“海棠,你不懂,到时候我会和爷说的,这不是为了和爷赌气,只是因为……唉!”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轻轻摇头道:“白驹过隙。二十多年,便是这样过去了。”
这话声音极轻,海棠没听到。正要再问,就听外面芦花的声音道:“海棠姐姐,奶奶睡了没?白姨娘和如意轻怜两位姑娘过来了。”
海棠未及答话,宁纤碧便站起身笑道:“如何?我说会有人上门的。”言罢又伸了个懒腰,让海棠帮自己整理了下衣服。一面就对外面道:“让她们进来吧。”
白采芝和如意轻怜进门,就见宁纤碧端坐在主位上。面上是淡淡笑容,再不复从前对她们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心中恨怒,面上却是笑得灿烂,因连忙趋前几步跪下,一面道:“姐姐,可想死妹妹了,这两年,每每想起姐姐在边关,哪有一夜睡得好……”不等说完,已是潸然泪下。
“劳妹妹记挂。”宁纤碧抬头看了一眼,柔声道:“海棠,扶姨娘起来。”说完又对如意轻怜道:“都坐吧,白姨娘向来是这么个水做的人儿,你们也都该习惯了,不会取笑她吧?”
如意心中一跳,连忙笑道:“婢妾不敢,姨娘这两年的确是担忧爷和奶奶的,在太太面前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婢妾都遇见过好几回了,少不得也要开解一番,只是再怎么开解,又哪里比得上爷和奶奶平安归来的效果好?呀,婢妾也说错了,哪里是平安二字就能形容的尽?该是凯旋归来才是。”
白采芝心中怒火滔天,宁纤碧和如意这一唱一和,分明是讽刺她喜欢装柔弱,只是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却见山茶亲自上了茶来,宁纤碧拿起轻轻拨了拨茶碗盖儿,又笑道:“什么凯旋不凯旋?若是你们能在边关住几天,就知道了,这世上什么溢美之词,也比不上平安二字。先前我怕吓到老祖宗和太太,也没敢和她们说,你们不知道,有一次,我和三爷爷他们往边关去,路上遇到鞑子……”
一边喝着茶水,宁纤碧就将自己遇险和沈千山险死还生的那两段经历讲了出来,只听得白采芝和如意轻怜都是心惊肉跳,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两个的感情这般好了,这合着有好几次的救命之恩,彼此纠缠着,都算不清了,何况爷本来就爱她至深……
一时间,堂屋里只余宁纤碧娓娓道来的声音,她言语得体声音不大,然而便是在这一句一句话中,却已是将自己的地位,沈千山对自己的宠爱倚重全都透露了出来。只听得白采芝和如意一颗心忽冷忽热,忽上忽下,到最后,心中除了妒恨之外,就只剩下了深深的挫败和无力感。
宁纤碧闭着眼睛笑道:“不是等他,等别人呢,我这回来凝碧院,只怕不一会儿,就要有人上门了。”说完海棠也反应过来,笑问道:“奶奶说的是白姨娘和如意轻怜?她们也值得奶奶为她们熬着?爷知道了必定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