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站起身,躬身严肃地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在目前形势未明的情况下,皇上将太子殿下软禁起来。也未尝就不是对他的保护,皇上是英明睿智之人,万不会被小人蒙蔽。还请娘娘宽心。”
皇后注目看着自己娘家这个最优秀的侄子,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这几句话,字字都是金玉良言。因想了一会儿,便长长松了口气道:“是。千山说得对,姑姑确实是关心则乱了。实在是从前我受些委屈,不过是关系自身,尚能冷静对待。可如今,那些人很明显是要害你表哥,我……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还能冷静?罢了罢了,这些日子,你爹爹和伯父也不能过来,你也在边关,皇上又不过来这里,我身旁,着实是连一个主心骨都没有了,如今既然你回来,我心中也总算是能安定下来,日后想来太后少不得要宣召你媳妇,到时候我们娘儿两个多亲近亲近,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我这也就不会再这么毛毛躁躁沉不住气了。”
沈千山笑道:“是,皇后娘娘说的很对,只要咱们不乱,别人想要浑水摸鱼,可就不能够了。”
宁纤碧坐在一旁,听着这姑侄两个叙话,她不明白这其中缘由,起初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是慢慢地,却也从两人话中理出了一个大概,心中不由得一动,暗道上一世我在亲王府中便是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就能接触到这么机密的东西,莫非,这就是将来亲王府获罪的缘由吗?奇怪,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让人琢磨不透呢?
她一边暗自想着,这边沈千山和皇后又闲话了几句,眼看天色将晚,便与宁纤碧告退,皇后笑道:“原本要留你们用饭,不过你们两口子才从边关回来,想必二哥二嫂也是欢喜的紧,母亲也没说够话儿呢,所以我就不留你们了,回去替我给母亲请安。”一边说着,就喊来一个宫女,让她取了东西来,交给沈千山道:“这是几匣子御膳房现制的点心,还有两棵东北那边过来的几百年的老山参,你带回去给母亲,让她补补身子吧。”
沈千山接了东西,和宁纤碧一起谢过皇后,这才转身出了宫门。
回到亲王府,将皇后的礼物交给大长公主,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用了晚饭,之后夫妻两个才回到凝碧院中。
宁纤碧这憋了一肚子的话,如今总算可以问个清楚,等听沈千山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她不由得也愣住了。接着便听沈千山幽幽叹了口气道:“所以,阿碧你知道我在纠结什么了吧?在坤宁宫中,我和皇后说的话,其实大多是宽慰她,现在太子与我们的处境都是同样微妙而危险,沈家有父亲和我,即便皇上再怎么倚重,也难免遭人所忌,就算是皇上,虽然此时还没露出什么猜忌之意,但是谁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我和父亲风头太过,竟是将文武两班势力都控在手中,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事儿,太子获罪,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牵连。”
“所以四皇子的势力和财力,你就不敢轻易放弃,是吗?”宁纤碧冷静的问了一句,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一向我行我素的沈千山这一次为何会束手束脚了,并不仅仅因为周鑫是他的四皇兄。
沈千山听见她这样说,不由得点头叹气道:“你说的没错,若是因为表哥的事情,让我和四皇子反目,那就等于……是白白将他推向了另一股势力之前,阿碧不要小瞧四皇兄的能量,他……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狠毒,若是因此和我决裂,到时候我们势单力孤之下,不但得不到他的帮忙,反而还要多他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阿碧,你……明白我的困扰和为难吗?”
事情至此,那涉及到的可不是个人荣辱安危了,因此宁纤碧也不得不郑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千山,你刚刚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也是一个表明自身清白的好时机。”
“哦?怎么说?”沈千山眉头一扬,他虽然是问了出来,然而心中却是一转眼间便猜透宁纤碧的心思,不由暗自佩服妻子的反应敏捷。
果然,就听宁纤碧正色道:“很简单,刚刚你说你和公爹的势力太大,很容易引起皇上猜忌。这种情况下,你还和四皇子相交莫逆,这岂不是更让皇上认为你和公爹是在拉帮结派?而太子和咱们家有亲,万一让皇上认为这是太子指使,为将来做准备,那就更糟糕了。而此时你若因为此事和四皇子交恶,反而倒能让皇上放下心来,若是真的帮太子拉帮结派,怎么会这样愚蠢,和四皇子翻脸呢?唯有胸怀坦荡磊落,丝毫不计算利益,只讲是非的人,才会为维护道理良心而据理力争,丝毫不在乎和四皇子交恶这个后果,你觉着呢?”
沈千山站起身,躬身严肃地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在目前形势未明的情况下,皇上将太子殿下软禁起来。也未尝就不是对他的保护,皇上是英明睿智之人,万不会被小人蒙蔽。还请娘娘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