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笑道:“也别这么说,怎么知道她就打着这个主意?”她心里其实也是认同沈璧珍的话,不过不能这么说罢了。
却见沈璧珍瞟了她一眼,啐一口道:“嫂子,你别和妹妹装了,白姨娘是什么货色,谁还能比你更清楚?只可恨以前我也是有眼无珠,听信了她的话,以为你排挤她,如今才算是认识了她真面目。不然的话,嫂子可敢和我打赌?咱们就赌她初三是不是回娘家,回去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如何?我赌她必然要回去,回去后不会再回来的。”
“谁和你打赌?看看你现在,还哪里有一点儿千金小姐的风度?”宁纤碧自然不肯打这个赌,肯定输的嘛。因打趣了沈璧珍一句,却见她撇撇嘴,冷哼道:“嫂子不过是不敢赌罢了,何必拿这话来支吾?千金小姐的风度?那是什么?能吃吗能穿吗?从前我还是千金小姐的时候儿,你就知道我没这风度的。不然当日也不会在你面前吃亏,何况如今都是平民百姓了,谁还要那劳什子的风度?”
“哦!怪不得呢。”宁纤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点头咂嘴道:“我就说今儿中午怎么说话那样大胆彪悍,原来却是不做什么千金小姐了,既如此,你好歹坚持到底啊,怎么被宣哥儿听见了,你那脸还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嫂子!”
一句话让沈璧珍俏丽面孔又涨得通红,缠上去就要和宁纤碧撕扯。却听宁纤碧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怕你了行不行?咱们正经去看看白姨娘的病吧,别真有事儿了,咱们还漠不关心的,人家岂不是叹息人情冷暖?走走走……”
两人一边说着,就往白采芝的屋子而来。香桐在廊下早看见她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笑模样,心中暗恨,只是这会儿有求于人家,自然要忍气吞声,眼看着人都走到面前了,她方福了福身。含泪道:“奶奶快去给我们姨娘看看,不知道怎么的就昏倒了。”
“哦?昏倒了?”宁纤碧挑挑眉毛,和沈璧珍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有些纳闷。两人走进屋去,只见白采芝直挺挺躺在炕上,一旁香药正在旁边擦眼抹泪,看见她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宁纤碧道:“奶奶救救我家姨娘,刚刚奴婢掐了人中。还没醒过来呢。”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拿出这副忠心为主的模样了。”却听宁纤碧冷冷淡淡说了一句,接着走上前去,掐了掐白采芝人中,却见她动也不动,于是心里便明白了,对沈璧珍道:“真是奇怪,白妹妹这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竟是痰迷心窍了?待我拿银针来,在她眼睛上刺一刺,但愿她运气好,别醒过来后,眼睛也瞎了。”
沈璧珍笑道:“瞎了就瞎了吧,总比丢掉一条命好。本来我看姨娘这眼睛,看不见或许还比看见要好……”不等说完,就听幽幽一声叹息,接着白采芝微微睁开眼来,喃喃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宁纤碧和沈璧珍都是心中冷笑,她们不知道刚刚白采芝真被刺激昏了过去,只是后来索性装柔弱就没醒过来,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算计,所以故意装昏迷呢,不过这样想也沾边儿,沈璧珍性子直,直接就道:“好了我的姨娘,就别装了,这是怕眼睛真被刺瞎了,所以才醒过来的吧?”
“五……五妹妹?”
白采芝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把沈璧珍这点儿冷嘲热讽给放在心上,因一把拉住了沈璧珍的袖子就哭起来,一面道:“我可总算活过来了,这些日子身上时好时不好的,中午时分有心去老祖宗屋里吃团圆饭,只是怎么也起不来。幸亏姐姐想得周到,还在厨房预备了我的饭,不然真真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总算喝了点汤,这会儿觉着身上倒松快了些。”
沈璧珍愕然看着白采芝,饶是性子直爽刻薄的五姑娘,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扭头看了看宁纤碧,却看到嫂子眼中也全是震惊,但是很快的,这震惊便转成了玩味,慢悠悠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白采芝心几乎要碎成八瓣了,她最不能在宁纤碧面前低头,然而造化弄人,一次一次都不得不低头,结果亲王府败了,她满以为这一次总算自己可以在这个女人面前抬起头说话了,谁知到后来,不但不能抬头,竟然还要跪在地上磕头任这个可恨的姐姐践踏。
一念及此,几乎就不想再忍下去,可想一想日后,却终究是咬咬牙,将心中的恨怒强行压下,挤出几滴眼泪,对宁纤碧惨然笑道:“姐姐知道的,妹妹从小儿就是体弱多病,尤其是我爹爹那件事,那……那一次之后,妹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这一次亲王府出事,我这些天只觉浑浑噩噩,不能活了似的。好不容易捱到今天,还以为捱不过去了,谁知中午喝了汤,躺下来没了意识之后,不知怎么就听见姐姐似是再说话,我这一扎挣醒过来,倒觉着身上着实松快了些,待我歇一歇,等会儿可该去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不然她们只怕还以为我是势利眼,见亲王府倒了便没了规矩呢。”
宁纤碧笑道:“也别这么说,怎么知道她就打着这个主意?”她心里其实也是认同沈璧珍的话,不过不能这么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