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次白采芝竟似真的痛改前非一般,眼看对方态度坚决,她心里本就已经有些软了。这会儿更不知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就见宁纤碧挑帘子进来,微笑道:“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太太,既是妹妹一片孝心,您就成全了她吧。伯爵府在京城,离着也不很远,什么时候儿不能回去?有妹妹在这里帮着太太料理家事。我倒还能在府里多住两天,太太就答应了吧。”
白采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宁纤碧替她说话,而是听姐姐这意思。她要在伯爵府住好几天,那岂不是给自己重新笼络沈家人的大好机会吗?因连忙擦了擦眼泪。跪着对宁纤碧诚恳道:“姐姐放心回去吧,您操劳了这些日子,舅母岂不担心?回去替妹妹好好在老太君和舅母面前尽尽孝,家里有妹妹,您尽管放心。是了,妹妹也不敢自专,若有那犹豫裁决不下的,定当派人去向姐姐请示。”
宁纤碧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却也不揭穿,只微微点头。这里薛夫人却是急了,拉住宁纤碧的手道:“儿媳,这如何使得?家里一刻也离不开你。只因府里遭了事以来,亲家母难免担心,你却被拖在这里,一次也没回去过,因此这大过年的,说什么也不能拦着你,何况那府里还有你三姐姐正是为难的时候儿,你回去也能探一探,只是万万不能住好几天,你可让我们怎么办?”
白采芝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她刚刚那么积极的表明说家里有自己,让宁纤碧尽管在伯爵府多住些日子,结果薛夫人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套,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因涨红了面孔,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好默默跪在一旁,没人叫她起来,她也不敢,只能在心中暗自咬牙愤怒了。
宁纤碧心中倒是有些感动,虽然薛夫人对白采芝心软的态度让她心里一度有些无奈,然而如今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婆婆如今是真真正正把自己当做一家人来依靠了。因拍拍薛夫人的手笑道:“是,我知道了,今日住一夜,明天就回来,太太放心好了。”
薛夫人这才点点头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记着多穿衣服,雪天路滑,你是有身子的人,更该当心些,唉!论理,这样天气,就不该让你回去,万一有个闪失……”不等说完,连忙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摇头道:“我也糊涂了,出入都有马车,怎么会有闪失?没有没有,大过年的,定然是顺顺利利万事如意。”
宁纤碧于是笑着别过了薛夫人,坐马车回伯爵府去了。这里白采芝总算是站了起来,只觉膝盖钻心似的疼,她却不敢揉一下,见薛夫人站在门口目送宁纤碧,心中又恨又妒,忽见对方转过身来,凌厉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便淡淡道:“你跟我进屋来,碧青,你带着人都下去吧。”
白采芝心中一紧,知道最后的关头终于到来了,只要过了这一关,自己就依然是薛夫人钟意的好儿媳,几天之后沈家起复,她也依然会是亲王府二房里呼风唤雨,当权掌家的白姨娘。
因心下越想越热,连忙亦步亦趋跟了薛夫人进里屋,见薛夫人在炕褥上坐下,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也不开口。正当白采芝惴惴不安到极点的时候,就听这婆婆慢慢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可以说来给我听听了。”
白采芝“扑通”一声跪下,地上冰凉,她这一跪,只觉膝盖针扎似的疼,却咬牙忍住了,正要说话,便见薛夫人摆手道:“不必和我说你那几日病得糊涂,时好时坏的话,那不过是你来哄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巧,你娘来了的时候儿就好了?去探望轻怜时和碧红使威风的时候儿就好了?其他时候就都只能躺在床上?呵呵,你要还拿这样借口来支吾,也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回自己屋里去吧。”
白采芝心中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种借口根本瞒不过薛夫人去,早在心里想好了另外的借口,就是预备在这时候拿出来用的,只要让薛夫人相信自己是真心悔改,一切就会恢复从前,她是坚信这一点的。
因还没开口,就先流了满脸的泪,哽咽道:“太太,妾身不敢瞒骗太太,王府倒了那会儿,妾身确实因为惊惧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妾身小时候因为父亲的事情,实在是怕了。这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势利,妾身知错了,呜呜呜……妾身如今是真心悔改,求太太原谅妾身这一次,不,不用太太原谅,只要您还肯让妾身为您,为老祖宗,为这个家做点事,妾身就感激不尽了。妾身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所以只求太太给妾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求太太看妾身以后的表现,妾身若还敢辜负太太,便天打雷劈,来世托生为驴马,终日辛劳生不如死……”
薛夫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次白采芝竟似真的痛改前非一般,眼看对方态度坚决,她心里本就已经有些软了。这会儿更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