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虽然担心爹爹,但也知道宁纤碧是为自己好,因也忘了对周谨的惧怕,紧紧跟在她身后,就往前院而去。
却见周谨冷冷一笑,接着御林军忽然上前十几人,一字排开拦住道路,宁纤碧挺下脚步,扭头看着周谨冷声道:“王爷什么意思?难道我自己的家,还不许走动吗?”
“笑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捉拿要犯,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这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周谨看也不看宁纤碧一眼,只是眉毛一扬,目光注视着廊下的大长公主和唐王妃薛夫人等,见她们没有开口,他心中总算有了一股得意之情,暗道和我斗?哼哼!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很好,王爷也知道是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宁纤碧却半步未退,目光灼灼迎上周谨锐利的视线,朗声道:“我身后是你说的要犯的女儿,那个所谓的要犯是客居在此,身为主人,我不能脱得干系,我们怎么会是闲杂人等?”
“不用多说了,今天我是绝不会放你们过去的。”周谨呵呵一笑,摆出一副“任你撒泼耍横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虽说让宁纤碧过去看看似乎也没什么,但不知怎的,他心中对这女人就是有些忌惮,总觉得真要让她去了前院,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风波。
宁纤碧一看,好嘛,对方很明显是软硬不吃了。顿时性子也被激了上来,将毛裘袖套摘了递给旁边玉儿,她伸出两只葱白玉手,将两边袖子向上挽了挽,动作那叫一个优雅端庄,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就和优雅端庄不沾边儿了:“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儿就是刀山火海,我还非要闯过去不可。”任我撒泼耍横你自岿然不动不是吗?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既岿然不动,我便撒泼耍横。
两人此时心理恰好是颠倒了一个个儿,宁纤碧昂然就往那些御林军走去,那些拦着的兵丁哪敢真碰着这位啊?毕竟是曾经的世子夫人,大长公主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看着呢,跟只老猫似的,谁敢炸刺儿?万一惹得老猫炸毛了,一状告到太后面前,王爷是皇帝儿子,不可能有事,自己却要成为那替罪羊啊。
御林军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着,却不料周谨可受不得这个气,眼看宁纤碧向前走了十几步,竟没人敢拦着,他不由得虎着脸叫道:“不许退后,半步也不许退,有人想撞墙,就让她撞去,从此刻起,再有退后者,杀无赦。”
“好大的威风,你以为这是在边关战场上?欺负我没领教过这样的场面吗?”宁纤碧冷笑一声,继续往前。
眼看事态就要闹到不可收拾,忽听沈璧珍大叫了一声:“啊,不行,我嫂子还有身孕呢,这……这要是碰着了有个闪失……天啊,老祖宗……”
“都给我退下。”
大长公主应声而出,站在台阶上沉着脸看向周谨,冷冷道:“明王爷,你捉拿要犯我不管,折腾我家里也不和你计较,但我孙媳妇已经有了身孕,我孙子还在宗人府关着,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可能就是千山唯一的骨血。今儿若没有闪失也就罢了。若有闪失,我拼了这条老命,定要到你父亲面前状告你横行霸道之罪,你们父子两个若是真心要逼死沈家,我做这第一人,就在宫里血溅五步,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和他的好儿子是怎么将曾经的功勋之家逼迫至死的。”
这番话声色俱厉,大长公主如同当日听闻抄家时要上殿以性命求公平时一般,真正是气势惊人,那些御林军虽然得了周谨严令,此时却仍是忍不住慢慢向后退了好几步。
还讲不讲理了?周谨心里这个悲愤啊:妈的不想让你孙媳妇有闪失,你倒是拦着她别闯阵啊,现在把错儿都给按到了我们头上,好像我们逼死她似的?而且还这样的正气凛然理直气壮,妈的我以为我就够颠倒黑白不讲是非了,您老比我还牛逼呢。
周谨气得身子都哆嗦了,真想不顾一切和大长公主对着干,然而只要一想到这后果,他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承担不起宁纤碧身子有闪失的后果,他绝不敢冒天下大不讳,落一个逼死大长公主的名声。
牙齿咬得咯咯响,周谨简直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举起来又放下的,他只知道自己看着宁纤碧带人扬长去了前院时,真恨不得上前抓起那个女人一下子摔死。
前院这个时候真是无比热闹,沈千城沈千越之前去外面了,这会儿回来,一听说御林军要在自己家里抓人,抓的还是行刺皇帝的刺客,原本两兄弟心里都毛了,结果一看这些人抓的是兰花他爹,这明摆着就是周谨那厮公报私仇啊。弟妹曾经说过,沈家目前这个处境,半步不能退,一旦退了,就等着被人踩平吧。可这兰花爹要是被抓走了,那可不就是周谨胜了呢?他们沈家就成了缩头乌龟,无辜被抄家就够憋屈的了,难道还能任由这些人都来自己头上踩一脚?
宁纤碧撇撇嘴,一把把兰花拉到身后,也沉着脸训斥道:“反了你了,我还没说话呢,你就自己做主了?现在你爹不是还没被带走吗?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