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拿起那封供词,手竟轻轻颤抖起来,好半晌才涩声道:“虽如此,他……他到底是我们的手足兄弟,朕……朕实在不忍心,何况还要担这弑弟的名声……”
“难道为了不担这个弑弟的名声,你就任由老六这样胡作非为?别忘了,他可是有过得势的时候,纵然失势了,大部分人已经倒过来,但你怎么知道他手下就没有几个死士?只要他有差遣,怎么知道他就送不出信去?”
周鑫说着,便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皇兄,父皇说你仁厚,这固然是我等皇室子弟之福,百姓臣子之福,只是你休要妇人之仁,这个时候你顾念手足之情,可知老六是否顾念呢?若是他今日当了皇帝,你想一想,他可会放你我一条生路?最重要的是:老六他是犯了死罪的,并非是你猜忌于他下手暗害,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如今本就是庶民,竟敢指使人暗害堂堂世子妃,这是他自己取死,难道皇兄为了一己名声,就要罔顾老六所犯下的罪行吗?”
周谦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他的罪行,并非朕有意弑弟。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如今看来,就算朕不处置他,千山回来也万万不会放过他。”
周鑫冷笑道:“那是当然,千山那个性子,回来后能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吗?与其那个时候大动干戈,皇上又待怎样?说不定那混球性子上来,连你都不管,直接冲到宗人府就把老六给宰了。皇兄想想,那厮气怒上头会不会这样做?世子妃可是他的命根子。到那时,皇兄又该如何?处不处置千山?”
周谦听周鑫这样一说,再一想沈千山的性子,这种事情不够他干的。---全站广告-—欢迎访问真要是这样,届时自己岂不骑虎难下?因终于狠下一条心来,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就依照这供词,审问周谨,若是查证其幕后主使杀人罪行成立,就……明正典刑吧。”
周鑫点头道:“正该如此。可惜父皇不在,不然倒可以请示请示他老人家的意见。”
周谦看向周鑫,苦笑道:“四弟,父皇如今游历四海,你说,若是他还在宫中,这件事会如何处置?”
周鑫沉默半晌,忽然摇头道:“我刚刚说错了,恰是父皇游历四海,避过了这件事才好,不然的话,皇兄你说,要让他老人家如何处置?老六怎么说也是他儿子。不过如今既是罪证确凿明正典刑,父皇即便心痛,想必也没有话说。就算心里不痛快,他也知道千山不会放过老六的,有气的话,就尽管去亲王府祸害吧,皇兄只是秉公处理,并没有错儿。你说是不是?”
事已至此,周谦还能说什么,提起笔摇摇头,终究在供词旁边的奏折上下了无情的批示。
“如何?太医们怎么说?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吗?”
睿亲王府中,大长公主询问着刚刚从凝碧院探病回来的唐王妃和薛夫人,却见两个儿媳妇艰难摇了摇头。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她便一拍桌子怒道:“怎么回事?明明说是没伤到要害,怎么到今儿个人也没醒?敢情那些御医都是废物吗?”
唐王妃苦笑道:“老祖宗息怒,您也想一想,就算御医们是废物,可是宁三老太爷的医术那是京城都出了名的,还有那个温煦,那也是芍药的师弟,哪有不尽心竭力的道理?”
薛夫人也点头哭道:“是啊, 芍药这病也真是奇怪,无端端的,没伤到要害,原本太医们都说不妨事,血也止住了,也包扎了,也没有其他病症的表现,可就是醒不过来,今日去探她,越发连气息都微弱了下去,这……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让人疼死。”一面说一面抚着胸口,显然是悲痛之极。
大长公主也落下泪来,唐王妃陪着抹眼睛,哽咽道:“我不想别的,这两日总是想起那孩子在抄家后,咱们住在南城那一段时间里的模样,那会儿简直就是塌天之祸,可她谈笑自若的就把这个家撑了起来,那会儿我心里惶恐,可慢慢的,也不知怎么的,听见她的说话声笑声,这心里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似得。如今这搬回王府了,富贵日子到底又回来,只是时不时我还喜欢叫她过来见一见,不为别的,就为听她说话,如今……如今那孩子躺在床上,半句话也不能说,我……我看着,这心里真真就如刀绞一般。”
大长公主默然半晌,方抬头叹气道:“信儿送出去几天了?千山……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薛夫人道:“老爷派出去了十个人,都是换马不换人的赶路,如今已经过去十日了,想来千山也快回来了。”
周谦拿起那封供词,手竟轻轻颤抖起来,好半晌才涩声道:“虽如此,他……他到底是我们的手足兄弟,朕……朕实在不忍心,何况还要担这弑弟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