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便仍去村东头地主家雇了一辆马车。和阮云丝一起将那一百匹布装上了马车,赶着就往绿水城而来。进了城寻到流锦布庄,那叫二毛的小伙计看见是她,就宛如是活见了鬼一般的愣怔住了,接着才“嗷”一嗓子,边撒丫子往后屋里跑便大叫道:“掌柜的,阮姑娘来了。阮姑娘来了。”
这举动将阮云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着了?这才几天,就把我当成瘟神了?怎么看见我是这么个样儿呢?莫非他们笃定我染不出这藏青色的布,因此竟等不到和我约定好的十天,就去向那徐三公子妥协了吗?若真是这样,我这个忙帮得还真是不值当了。
正想着,就见言掌柜从里屋大步跨了出来,几天没见,小老头儿原本挺直的腰杆已经微微有些驼了,脑袋上原本只是半白的头发又增加了许多,看上去竟似全白一般,看见她就如同看到了救星,唏嘘道:“姑娘这个时候儿就过来了,想必是拿来了染的布样子?只是如今才过去六天,距离姑娘说的十天之数,似是还差了好几天呢。”
阮云丝笑道:“怎么?我能提前来您老不高兴?看看您这背和头发吧,我若再晚几天来,只怕就成驼子了,头发也真要全白,您这五十多岁的人可就要被人当成古稀老人了。”一边说着,她就对二毛道:“马车上有一百匹布,你带着伙计们搬进来吧,也让掌柜的和五公子看看,我是不是在说大话。”她说完,心中就暗自庆幸,暗道幸亏自己还是心软,今儿就过来了,不然真让老掌柜的急出个好歹来,自己只怕也不能心安。
言掌柜想过很多可能性,当然也想过阮云丝真的能染出藏青色布的可能性,但是怎么想,怎么都觉着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后来他和素流云一核计,觉着染布的话,怎也用不上十天时间,莫非阮云丝是用钱去贵云绸缎庄买了这藏青色的布,就当做自己染得,来为他们解围吗?日后她也要如法炮制,花大价钱买了贵云的布冒充是自己等人染出来的?实话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两人很快就失望了,原来从尚云奇和流锦布庄签订了合同的那日起,贵云绸缎庄所有藏青色布就暂时下架了,因此除了相熟的达官贵人,没人能再从他们那里买到这种布。
也所以,言掌柜这几天可真是愁坏了,然而现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他的身子却哆哆嗦嗦的起了近乡情怯之感,直到二毛领着伙计们将那一百匹布全都搬了进来,阮云丝又催促着他上前检查,老掌柜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踱上前去。
那布一拿在手里,他只是粗粗一看,面上就现出惊异之色,那些伙计们此时都眼巴巴盯着他面色,一见这反映,心中不由都是一动,知道这便是有门了。又见言掌柜展开一尺布,对着阳光看去,一瞬间,两颗浊泪就从那双满布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这是藏青色布,是……是正宗的藏青色,谁若敢说这样的布不是藏青色,老头子敢和他拼命。”言掌柜激动地身子都如同打摆子一般,如同抚摸着情人的身体那般爱怜抚摸着那匹布,一边喃喃自语着,然后他猛地抬起头来,大叫道:“二毛,大毛,快……快去找五公子回来,他此时应该在月香楼赴宴,快,就说阮姑娘来了……这……这是藏青色的布啊,呜呜呜……”老头儿的嗓音都变了,到最后更是呜呜呜痛哭起来,把阮云丝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喜极而泣,小老儿这是喜极而泣,不是悲伤。流锦布庄上下,感谢阮姑娘高义大德。”忽见言掌柜擦干了眼泪,来到阮云丝面前,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在当地。只怕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老掌柜道:“这有什么?我当日都说了,区区藏青色的布罢了,至于吗?就能让咱们流锦布庄栽在这上头?是了,掌柜的你再看看这匹,因为当日和你们没说清楚,所以我染了两种藏青色,刚刚您看的那是深藏青色,这一匹是浅的,您老看看如何?虽是浅的,可是染起来,却要比深色还要费点劲儿呢。”
言掌柜惊讶的拿起另一匹缎子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才抬起头,冲阮云丝竖起大拇指道:“服了,小老儿今日算是服了,姑娘你真的是人么?哦,不对,我这意思是说,姑娘你绝不是人,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人干出来的活儿……”
言掌柜越说,就见阮云丝那张秀美白皙的脸蛋儿慢慢黑了下去,他这个急啊,越急就越不会说话,最后还是大毛凑过来,嘻嘻笑道:“阮姑娘您别怪我阿叔,他这是夸您不是人呢。”
钟南便仍去村东头地主家雇了一辆马车。和阮云丝一起将那一百匹布装上了马车,赶着就往绿水城而来。进了城寻到流锦布庄,那叫二毛的小伙计看见是她,就宛如是活见了鬼一般的愣怔住了,接着才“嗷”一嗓子,边撒丫子往后屋里跑便大叫道:“掌柜的,阮姑娘来了。阮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