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忽听院外有人喊,竟是王彪的声音,阮云丝急忙去开门,只见外面一连几辆大马车,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不会吧?小公爷也太不讲究了,这会儿给我送年货来了,还这么多,我们就是吃三年也吃不完啊,你……哪有你这种强送东西的道理?
王彪看出她心中所想,便呵呵憨笑道:“姑娘不用急,这可不是年货,是咱们爷托人帮姑娘从江南织造那里买的提花机。爷说了,姑娘有那个……那个什么……什么鸟儿的志向……奇怪,啥鸟儿呢?当时明明还记得的,咋这会儿就忘了呢?”
阮云丝见王彪只顾着在那里抓耳挠腮。把要说的话都忘了,不由哭笑不得,连忙道:“王大哥说的是鸿鹄之志吧?”
“对对对,就是鸿鹄之志。”王彪喜得一拍大腿,然后嘿嘿笑道:“我这大老粗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因为过年,府里上下忙得不堪。爷又怕这些提花机路上出了事儿,所以让我这大老粗领着几个雇来的车马行的人帮着送过来,爷说了,姑娘是有鸿鹄之志的人,两台提花机眼下虽然够了,将来只怕不够,所以索性多给你买了几台,这东西不便宜,爷说姑娘手里现在若没有余钱的话,等将来慢慢还给爷就是。且不必着急。”
阮云丝静静看着那几辆大马车,看着王彪招呼人向下卸那些提花机。数了数,一共是三台提花机和六台高档织机,王彪还交给她大包的零件,笑道:“那江宁织造的官儿对爷巴结得很。说是这些东西可以和织机上零件轮换着。对了,这些织机里有专门织纱罗的,专门织绒的,总之很多种类,爷如今实在太忙了。没时间过来,说是等他有时间过来告诉姑娘。”
阮云丝站在那两间杂屋前,看着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九台织机。若说心中还能静如止水,那是假的。她深深吐出口气,看着王彪道:“请王护卫回去代我谢过小公爷,这些东西我都明白,这一次,他真的是帮了我的大忙。”
王彪惊讶道:“啥?你都明白?这……这不可能吧?咱们小公爷是最聪明睿智的,可也跟着那些官儿学了整整两天,那官儿还说,这就是什么理论的,真正要上手,还不知要磨练多长时间呢,姑娘你就全都会了?”
阮云丝笑道:“是啊,我全都会,你们爷是特意下江南买这个吗?他虽然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可是让他学这个东西,着实是难为他呢。”
王彪笑道:“不是,恰好国公府和宫里也要置办些年货,爷因为有姑娘这件事,就主动请缨,来去匆匆,不到二十天打了个来回儿,跟着爷去的那些猴儿全都累趴下了,也就老王我身板好,去了江南也多是在客栈坐镇看守东西,不然要是像他们那样东跑西颠,这会儿恐怕骨头架子也散了。”
说着话的功夫,那些车马行伙计又从车上卸下了几袋子东西,这才是给阮云丝的年货。连家丁都没过来,却雇了车马行,可见国公府如今是忙成什么样儿了。
阮云丝紧紧握着拳头,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和脑子里全是那个出色男人的低吟浅笑,甚至心中竟有一丝后悔滋生出来,她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绝对要不得。
“不知这些织机一共是多少钱?”
即便手里有五千两银子打底,阮云丝这会儿可也不自信了,这么些高档织机,一台怎么着还不得几百银子?那五千两银子怕还真的不够看,也就是苏名溪吧,若是别人,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出来这些呢,江宁织造那可是真正地政府衙门,在织染方面那就是垄断,平民百姓有再多的钱,也进不去人家的大门儿。
“嗨,没有多少钱,他们这提花机用的也不多,统共那么两个花样,就织出成千上万匹,也没有趣味,所以这些都是在库房里的,听说小公爷要买,立刻痛快儿拿了出来,不过那江宁织造的官儿可说了,阮姑娘若是真能织出新颖的锦缎来,还让分他们一杯羹呢,自然,这话也不用当真。嘿嘿!”
阮云丝心里明白,那江宁织造的官员和苏名溪说这种话,倒并非真的想分一杯羹,而是根本不相信民间能织出那些复杂工艺的锦缎来,最大的贵云徐家,也只有那么几个花样,这么多年都没有别的能人异士,怎么就忽然有后起之秀异军突起了?江宁织造那里品级最高的官员可是三品官,能不心高气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