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孩儿早已没了影子,她叹了口气。对芳草道:“也别这样说,侯府这样的人家,没了娘的孩子是可怜的。唉!我当日若不是爹爹和哥哥还护着,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他还是个庶子,比我当日还不如,岂不是更可怜?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了,这很不像样。你傍晚时叫他过来我屋里一趟。”
芳草笑道:“姑娘还是从前的仁厚性子,府中怕是也没一个人像您这样想,不然,二爷的日子也就不至于这么难过了。我知道他眼前就只有林姨娘一个陪嫁丫头照顾着,其他的,连个小丫头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来到上房,进了门就见红霞坐在一旁抹眼泪,见她来了忙迎上前。怯怯唤了一声:“三姑娘。”
“怎么了?”阮云丝疑惑地问,见红霞慌张摇头:“没……没怎么。”她把脸一沉,淡淡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连你也想瞒着我?”
红霞顿时颤抖了身子。“扑通”一声跪下道:“三……三姑娘恕罪,刚刚……刚刚是太太来过,老爷……老爷本来好好儿的,但看见太太,就……就非常生气的样子,奴婢劝太太离开,可太太……太太怎么能听奴婢的?所以……”
阮云丝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轻声道:“嗯,知道了。起来吧,何大夫过来看过没有?”
红霞站起身,连忙道:“何大夫刚刚看过,让老爷不要动怒,要平心静气。”
阮云丝点点头,想了想对芳草道:“我记得当日我还在府里的时候。这后宅里的管事媳妇有三个,王武家的,何云之家的,罗念家的,如今可还是她们吗?谁和太太的关系亲厚?”
芳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连忙道:“王武家的去年说是年纪大了,人也有些糊涂,所以老爷开恩,许她回家养老,让她儿媳妇顶了她的位子,我们叫做王大娘。另两个倒是还在,这其中,罗念家的当年就是太太提拔的,所以和太太最亲厚。”
阮云丝“嗯”了一声,淡淡道:“你去告诉罗念家的,让她去看看太太,顺便捎句话过去。现在我爹还活着,所以这侯府里还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若是因为她再把我爹气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哥哥世袭了爵位,恐怕世界再大,她也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叫她自己思量,好自为之。”
芳草抖了抖身子,总觉得阮云丝这几句话虽是轻描淡写,却是杀机重重,因连忙退出去,心中长叹一声,暗道就怕我说不出姑娘这份气势啊。
阮云丝说完,便提着食盒来到里屋,看到床上躺着的老爷子,心中有丝犹豫,暗道老爷子刚刚被那巫婆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结果我就又过来了,他能经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吗?万一再想起我逃婚离家……
正犹豫着是不是下午再过来,就见老爷子的头艰难地动了动,眼神飘了过来。
阮云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食盒放在床旁桌上,从里面拿出稀粥小菜,陪笑道:“爹,我来喂你吃东西吧,你要配合何大夫治疗,好好听话吃药,等到身体慢慢好起来,就不用只喝粥吃小菜了,到时候咱们吃东坡肘子贵妃鸡八宝鸭子,爹爹从前就喜欢吃肉,一定也很想念这些滋味吧?”
红霞在一旁嘴巴微张,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三姑娘,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三姑娘在外面住了几年,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像千金小姐了呢?正想着,就见老侯爷紧紧盯着女儿,过了好半晌,竟然咧开嘴艰难地笑了笑,咕哝出一个字音,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是从这个单音节来看,很显然是个“好”字。
“爹……”
阮云丝原本只是想逗逗父亲,她受现代小说电视的影响,所以劝说病人的词都有些新颖俏皮,说完后自己心里也暗自打鼓,暗道阮云丝你个猪,这是古代啊,你把你爹当吃货吗?
却不料老侯爷竟然会给反应,看着那个父亲很艰难才挤出来的笑容,还有那个听不清的单音节字,她的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夺眶而出,忙扭过头去伸手擦了。
这里红霞也处于极度惊愕中,直到看见阮云丝要扶起老侯爷,她才连忙上前帮忙,又听阮云丝道:“我昨儿不是让你看着那些小丫鬟吗?怎么如今这里还是只有你一个?”
红霞连忙道:“回姑娘的话,奴婢让她们都吃饭去了,之前还都在这里的。等下就过来了。”
阮云丝点点头,拿了一勺粥送进老侯爷嘴里,对红霞道:“我爹现在这个样子,须得多几个人手,务必要将他照顾周全,小丫鬟们若是年纪小,力不从心,你就和我说,再给你这里添些人手。”
想到此处,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孩儿早已没了影子,她叹了口气。对芳草道:“也别这样说,侯府这样的人家,没了娘的孩子是可怜的。唉!我当日若不是爹爹和哥哥还护着,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他还是个庶子,比我当日还不如,岂不是更可怜?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了,这很不像样。你傍晚时叫他过来我屋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