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哭笑不得,忙拉起哭的泪人儿也似的钟秀,那边芸娘尴尬不已,就要训斥这小姑子,却见阮云丝白了她一眼道:“都是你平日里不教好的,什么下人奴才,刀山油锅的?我不让你给他们兄妹洗脑,你就是不听。看看把秀丫头洗成什么模样儿了?”
芸娘摊手道:“天地良心,从你不让我和他们说,我就再没说过。只是你当日的恩情难以报答,这是真的。他们兄妹俩都不小了,哪能没有自己的一杆秤?如今这事儿你倒是参详参详,叫我说,豪门公子也未必就没有好的,别人也就罢了,苏小公爷的人品,咱们可是知根知底的。”
钟秀回头哭道:“小公爷又如何?他虽好,我却不喜欢他。嫂子若喜欢,嫂子去嫁……”不等说完,芸娘已经臊了个大红脸,啐道:“胡扯的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平日里这样的人家,你敢高攀吗?何况人家这是正正经经的求亲,又不是当日那甄尚书的公子要抢你回去做小老婆……”
阮云丝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芸娘你的确是一心为秀丫头着想的,只是这种事情,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秀丫头还小,急得什么?日后她有了可心的人,凭她这幅容貌,还怕找的人不把她捧在手心上?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别操心了。”
芸娘也知道,在阮云丝的教育下,钟秀钟南的婚事自己这嫂子是绝对做不了主了,话又说回来,阮云丝都不肯做主,她一个表嫂,还管得什么闲事?因此便点点头,因扶着额头苦笑道:“你还说秀丫头小,过了今年就是十七了,再等一等可就成了老姑娘,真嫁不出去了,她可比不得南哥儿,南哥儿是男人,晚两年也没关系。”
“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大不了陪着姐姐一辈子,我反正喜欢织锦,一想到姐姐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想想就激动了。”钟秀毫不示弱的叫着,却听芸娘气道:“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怕奶奶和姨娘见笑,你赶紧出去,有你阮姐姐在,你难道还怕我这个唯利是图的嫂子把你卖了不成?”
钟秀脸一红,小声分辩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说完见芸娘起身要来打她,忙一溜烟儿跑到了门外去,却听阮云丝笑道:“这事儿你不用急,我冷眼旁观,秀丫头心里应该是有了人,虽然我也觉着有些意外,不过世间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芸娘疑惑道:“真的?你看出来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也罢,这丫头还是涉世未深,妹妹你给把把关,若是她喜欢的,人老实可靠就成,也不图他什么家世,难道我真是唯利是图的人?若是人不行,任他高门大户,也绝不能让这妮子犯傻,五姑娘的例子,可真是触目惊心啊。”
阮云丝点点头,听顾氏迟疑道:“既如此,妹妹还是该早点想想办法,把秀丫头的事情订下再说,你想啊,那么多豪门公子,还有个小王爷,你哥哥如今又要入朝了,哪里能得罪得起这么些人?”
阮云丝沉吟道:“嫂子说的没错,既如此,我看看明天就出去一趟,把秀丫头这事儿定下来。是了,你们刚刚从如妹妹那里来,看见她气色如何?我觉着倒是比昨儿强些,昨晚上我住在隔壁,听她梦里叫了两次,那刘家真真可恨,也不知是怎么就把人给磨折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话题便就此转移开,几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顾氏和柳姨娘眼看太阳升高了,便出去处理事宜。阮云丝虽然管着后宅,但大部分琐事她是不管的,最近些日子更是完全丢开手来,只和钟秀碧秋等人赶那蜀锦,因为少了黄莺楼兰,于是又从流锦布庄找了两个能干的媳妇,在这里帮衬着,无论如何,冬月之前,是一定要把这织锦贡上去的。
阮云丝送走了顾氏和柳姨娘,便往老侯爷这里来,远远地就看见阮明蝶从院子里走出去,她进屋便问道:“怎么?七姑娘刚刚过来了?”
红霞笑道:“是,二爷也在,七姑娘说了几句姑娘冒失,二爷气不过,还和她吵了两句,侯爷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七姑娘就走了。”一边说着,阮云丝便来到里屋,就见两个小子刚刚把老头儿给搬到轮椅上,身上用一块裘皮盖的严严实实。她便笑道:“爹爹这是想出去晒晒太阳?也好,今天没有一丝儿风,天气和暖的很,太阳又难得的足,走,女儿推你出去逛一圈儿。”
只见钟秀扑到阮云丝身前,便跪下哭道:“姐姐,我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一直叫你姐姐,但我早把自己当做你的奴才看待了。姐姐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要了我的命去,我也万万不敢推辞,当日没有您,秀儿早不知是如何不堪。只是这件事……这件事万万求姐姐给我做主,我不要嫁什么豪门公子,别说是纳妾,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去做奶奶太太,我拼死也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