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这个梦又预示着什么呢?念第已经有差不多快十年没再见过他的弟弟汤圆,虽然汤圆的消息三不五时地还是会传到他的耳中,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悸,惶惶不可终日。
很快,结束念第这种慌乱的消息就传来了。
本始十三年,念第没有等来本应该被悄悄送到西承的汤圆,只等到了汤圆突兀地死在大启的消息,让人手足无措,犹如面对一片苍白。
汤圆的墓没有进入皇家陵墓,而是进了汤氏一族的祖坟墓地,紧挨着他的爹娘。
念第赶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石碑上草草地写下了汤圆荒诞的一生,一如他的死那般仓促而又不可思议。幸而,汤圆并不算孤单,在一片陵墓群中,他差点被淹没,念第也是费了心思才终于找到了他,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他总能别出新意地藏到让人很难找到的地方。
看着眼前写着汤圆名字的墓碑,不知为何,念第的脑中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汤圆小时候的样子,明眸皓齿,犹如一朵红莲初出水,他笑着说:“大哥,被你找到了啊。”
“啊,找到你了。”念第站在墓前,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又该说些什么。
狠戾的拳风擦着念第的脸颊而过,念第稍稍偏头就躲过了这一击看上去就很痛的偷袭,他转身,看着站在他身侧的闻嫣,不解他凭什么打他,他把他弟弟害死了,他还没有找他算账。
“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那么狠心能下得去手?!你还没有心!”形象全无的闻嫣这样大声质问着念第。
念第呵了一声,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闻嫣的话还没有结束:“你明明告诉我的,那是假死药,你会接他去西承暂避,你答应过我的,他会再安全不过,等待着我去接安然无恙的他回来,你承诺过的!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啊,假死药怎么突然变成了毒药!”
念第没话,只是问闻嫣:“他喝那杯酒的时候,知道那是假死药吗?”如果知道的话,应该是含着笑意去喝的吧,还好,到最后他也是快乐的。
“……”闻嫣怔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闻嫣的反应让念第明白,他猜错了,然后他迅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止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此时他不知道除了笑还能用什么面对:“你想借此机会试试他到底爱你到什么程度,恩?他愿意为你去死,开心了吗?他真的为你去死了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是你害的圆圆带着绝望赴死,因为你的小心眼,你害死了向宠,你甚至让圆圆脸死前都得不到快乐,你才是他一切痛快的根源,现如今,一了百了,这才是幸福的结局。”念第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只知道,心脏的部分好像已经麻木了,那种痛到窒息的感觉,他总需要找些人来与他一起分担。
“假死之法是我提出来的没错,但假死药到底怎么送到你手上的,那是否真的就安全,你试验过吗?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而除了你我,接过假死药的豫让,送药的门内弟子,最后把药交到你手上,爱慕着你的常羲公主,谁都难辞其咎!”
看着犹如丧家之犬,脸色煞白的闻嫣,念第却突然失去了再继续穷追猛打的兴趣,这一切都没意思透了,他,又或者是闻嫣都看起来可笑极了。
无论他把责任推给在多的人,也无法掩饰,是他害死了他的弟弟。
不是什么假死药突然变成毒药的问题,而是早在更远之前,在他对豫让提起他想接圆圆来西承时,他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当时往生教的破坏正在关键时刻,他只透露了想要接圆圆过来的意思,却忍住没有说圆圆才是少昊之主,他以为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却不成想,机关算尽,到最后他却反而栽在了这么一件小事上,果然很可笑呢。
再次赶回西承的时候,是在一个夜露深重的夜晚,月亮皎洁得不像是样子,豫让半跪在原地,充满了狂热的虔诚。
念第笑着对豫让说:“我不会怪你换了药的,因为你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少昊,不是吗?别害怕,对了,不要颤抖,你是那么地虔诚,为了少昊可以付出一切,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又怎么会怪你。为了奖励你,我决定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其实早就该告诉你的秘密,想听吗?”
“属下愿闻其详。”
“汤圆的娘才是少昊最后的公主,感觉惊喜吗?不要以为我是在骗你,你大可以去找白朗确认,又或者是圆圆身边的那个叫心想的侍女。你杀了你真正主子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那么,他这个梦又预示着什么呢?念第已经有差不多快十年没再见过他的弟弟汤圆,虽然汤圆的消息三不五时地还是会传到他的耳中,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悸,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