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戚暮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个男人蜷缩在一个黑暗狭小、阴暗潮湿的桥洞里,会是怎样的情景。此时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他绝对没有想到,三天后这个男人真的带他去了那个曾经耸立着一个小桥洞的地方,拥着他无声无息地坐了一整晚。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去尝试自己心爱的青年到底吃过怎样的苦,他想亲身体验那样的生活,仿佛这样就可以参与到那些年戚暮吃过的苦中一样,为他承担那些艰难岁月里的孤单。
……
抵达日内瓦之后,戚暮作为在这里生活了三四年的“本地人”,直接带领着闵琛径直地去了日内瓦学院。在昨天晚上的坦白后,他们没有人刻意去提这件事,但是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日内瓦高等音乐学院作为世界最顶尖的几大音乐学院之一,坐落在美丽迷人的罗纳河畔,巴洛克式自由奔放的建筑风格在这里到处可见,最为出名的那座学院钟楼更是许多音乐家一生中的必去之地。
这座历史悠久的世界音乐名校诞生了无数的音乐名人,包括了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的现任首席珍妮&iddot;亚克里斯、伦敦爱乐乐团目前的首席小提琴手艾森先生、瑞士知名大提琴家莫思科大师……
而当戚暮站在日内瓦学院恢宏雄伟的黑铁雕花大门前的时候,他已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记得带上墨镜和帽子,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副口罩,你戴着更好,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学院里的学生们都特别……额……特别热情好客。”
闵琛:“……”过了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前我去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不用这样。”
清挺秀朗的眉峰猛然一皱,戚暮用一种“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这能相提并论吗”的目光看向闵琛,道:“你不懂,日内瓦学院里的学生和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不一样……额,我们都很热情的,有很多校园组织。我记得我还在学院的时候,就有你的乐迷成立了一个‘柏特莱姆乐迷会’,现在那个乐迷会肯定都扩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闵琛:“……”
当戚暮仔细地为闵琛穿戴好帽子、墨镜、口罩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始领着这个男人一起向这所开放包容的大学进发。
刚进入日内瓦音乐学院,入目的便是一片蔚蓝色的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不少天鹅正在优雅地伸着脖颈、扑打着水面。
而在湖边四周,是绿意盎然的草坪,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许许多多的学生正在草坪上欢笑着交谈,有人在弹竖琴,有人在拉小提琴,甚至还有人在放声歌唱。
闵琛已经多年没有来过日内瓦音乐学院,甚至他上次来也是坐车从侧门进入,而这一次从正门进入参观这所学院,他才是真正地明白了这所学院和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相比到底有什么不同——
更青春、更活力,更具有一种勃勃的生机。
戚暮带着闵琛从林荫道下走过,茂密的树荫将这狭窄的小路遮挡得不见天空,只有日光穿过繁密的树叶,在地面上照映出细细碎碎的圆形光斑。
戚暮一边向闵琛介绍着道路两旁的不同建筑物,两人一边向着学院中心的钟楼走去。
当介绍到大提琴系的教学楼时,戚暮笑着说着,对面正好走过来一群漂亮朝气的小姑娘,她们每个人手里头都拿着厚厚的乐谱,另一手提着小提琴盒,似乎正在赶课。
明白有时候日内瓦学院的老师就喜欢独特的“课外教学”,戚暮伸手拉过了闵琛,给这几个小姑娘让了个位置,一边轻笑道:“小提琴系里有个性的教授是最多的,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在人工湖旁进行授课,但是人工河离小提琴系的大楼真的很远,所以每次赶课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闻言,闵琛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在空旷的环境下音质不会受到影响?”
戚暮挑起一眉:“那柏爱每年夏天的森林音乐节,怎么也没见你们找个音乐厅进行演出?”
闵琛:“……”
“老师喜欢自由开放的环境,其实除了人工湖外,还有学院西边的小树林、东边的一座山坡,还有……”
“上帝啊!!!你是、你是……”
戚暮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划破天际的女声让他倏地怔住,他惊诧的转首看去,视线立即与一个一脸欣喜的金发小姑娘对上。
下一秒,戚暮立即拉住闵琛的手,郑重严肃地说道:“你赶紧走,这里我稍微拖住一会儿。日内瓦学院的学生的热情你还不明白,你千万要赶紧……”
其实戚暮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个男人蜷缩在一个黑暗狭小、阴暗潮湿的桥洞里,会是怎样的情景。此时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他绝对没有想到,三天后这个男人真的带他去了那个曾经耸立着一个小桥洞的地方,拥着他无声无息地坐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