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容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若是搞得太开放,绝对会为人诟病,她弄的女学,事实上内里真的十分超前,但是她很聪明,又一层外衣将内里包裹了起来,将那些个会让男人们警觉的东西都悄悄藏着。
女学不准男性进入,男人自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倒是有些夫人们进来看过,但她们看到的是一样的衣服——不算太惊世骇俗,男装的传统在唐时就有过,这衣服不露胳膊也不露腿,没什么不好。瞧着奴婢和仆妇也不少,女儿不至于受委屈——事实上这些宫里出来的宫女根本不会一对一给那些少女们服务,贵族女校的标准,自然是大部分事都帮这些娇气的小娘子们做好了,但是比起在家,她们自己要做的事更多。甚至那教礼仪的乃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琴的是吏部尚书的幼妹陆婉之,更别说余者,皆是大梁知名的才女,甚至是皇后都会亲自来授课,这些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有人听闻进京城女学需卸了钗环一身素,反倒赞皇后有仿古之风,盛朴素之道,学海无涯,正当如此不为华服金玉外物所扰,静下心来才好。
这些个文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平素自命清高,此点非但没有为人诟病,反倒让不少人大加称赞,并因此在京城掀起一股朴素风,连一向穿得华贵的一众权贵子,都好歹少佩了两块玉,收起了象牙扇子。
宁博容给这些少女们上的是类似于现代的公开课,她也不曾华服盛装地去,翻出了许久不穿的青袍男装,利落地束了头发,就这样一身轻松地到了京城女学,身边也只带了阿青与莺歌两个罢了。
一走进最宽敞的那间教室,所有少女的目光都投向宁博容的身上,而一瞬间,她们中的不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现在的京城女学里,都是十岁到十三岁的少女,她们大多家世显赫,而且有不少在宫廷宴会中见过宁博容这个皇后。
只是,穿着端庄厚重礼服的皇后,和面前这个年轻的少女,压根儿不能联系到一块儿去好吗?
“大家好。”宁博容带着笑道。
刚刚还十分规矩甚至带着点儿戒慎的少女们立刻都笑了起来,一瞬间都放松下来。
好久没有上课了,一向习惯上课的宁博容都有点儿紧张了,这座下坐了一百五十位女孩儿,无一缺席,后面还坐着几个脸上已经有岁月痕迹的女子,她们都是京城女学请来的女夫子。
宁博容毕竟曾经是专业的老师,很快就找回了感觉,而且比起其余女师学着男夫子的教育方式,一板一眼地授课,顶多只是态度稍稍温和一些,宁博容的方式要有趣多了。
她只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好女子”,她的字是练出来的,不管怎么看都极其出色,练好了软笔,她曾经习惯写的硬笔自然也是风骨铮铮。
“我想问大家,怎样的才是好女子?”
座下的女孩子们都是一愣,这个问题,她们自小受的教育就告诉她们了。
“是不是自小母亲就讲,好女子,便是要贤良淑德,在家的时候做个好女儿,出嫁了做个好妻子,有了孩子做个好母亲?”
仔细想想,倒还真的如此,总结起来,说穿了不过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罢了。
“还有母亲教导,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都要样样出色,便是好女子了。”宁博容缓缓道。
古代的女子,皆是如此的,三从四德,便是她们的行为准则了。
“那你们认为,这便是好女子吗?”
宁博容并不想说得太惊世骇俗,这不过是对男人而言的好女人,究竟将女子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
“我们再说讲规矩,我们的女学里,是要讲规矩的,”宁博容笑道,“你们在家中也是讲规矩,女学里的规矩清清楚楚地写在墙上,多不多?”
“多!”这一点是异口同声的,这女学里的规矩一条条,确实不少。
“但你们觉得被这规矩限制得难受吗?”
众人却齐刷刷地摇起头来。
这是实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多的规矩,连她们的东西要放在哪儿,要穿什么衣服,每日里要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规定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仅不觉得憋闷,反倒感觉很是自由舒服,真是奇怪。
“一样是规矩,在规矩下,其实我们可以不逼得那么紧的,我一直认为,女人要对自己好一些。”宁博容认真道。
座下的女孩子们认真听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思索,一会儿惊奇,她们从未想过,皇后是给她们上了这样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