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坐在略微摇晃的马车里,和印心说道:“咱们一共出了二十五日,这回去又要个十一二日,就是一个月有余。”
“嗯。”印心侧卧在马车内,低头看着画卷。这倒是正经的画卷,是本山水志。此著作人游历天下,去过的都是鲜少听闻的地方,见到不少有趣的族群,很有些意思。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出门这么久呢。”施宁有些低落地道:“这就要回去了,这一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
印心抬眸瞧了瞧他,敢情是不舍得回去,还是怎么地,“这趟来南宁,好玩儿吗?”
施宁笑道:“倒也不是说好玩,就是新鲜。”
“那不就得了。新鲜的东西并不稀罕,它始终会令你厌倦。”印心低头看画。
“这话就不对了,很不对。”施宁嘟着嘴不赞同地道:“照你这么说,很多事情都是没必要做的,可是我们依然每天在反复循环。”
“比如说?”
“吃饭。”
“噗……”印心放下画卷,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和他说话。
回程的路上,所幸天气还不差,路况也一路顺利通畅。因为惦记着京中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印心并未放慢行程,而是比来时走得更快些。
施宁虽则在路上挺失落的,但是已入京,心情却飞了起来。他也是想家的,这不,在门口和印心没有多说两句,就飞奔着回家了。
“呵呵呵,小公子这是想家了。”王兴瞧着自家主子落空的手掌说道。
印心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才甩袖回府,他边走边道:“滚进来,这几天你还想闲着不成。”可没得闲,周丞相虽然死了,可是他在京中的势力也还不容小窥。
之前封锁南宁,为得就是不让人给京中递消息。他们赶回来,就是为了杀那些余党一个措手不及。
这边是开始忙碌了,施宁却好久未回家,少不得要和家里人亲近一番。施夫人见了爱子回来,很是高兴,虽然心疼他出远门,可是看着儿子精神了许多,也值当了。施嘉倒是赞成儿子出去走走,长长见识,男人就应该这样。
可是偏偏要和隔壁的太监一道去,他就有些疙瘩。不过到底是没有多想,都过去这么久了,要是有点什么的话,早就有了。
“宁儿,这趟出门,可长了见识?”
“长了,待儿子慢慢和您说道说道。”施宁把南宁的事情,给他爹一一道来。这其中许多事情不是他亲眼所见的,都是王兴后来在路上讲故事一样讲给他听的。没错儿,王兴把什么都告诉他,包括千岁爷抄了几个大人的家,搜刮了多少银子!
“什么?他竟然收了银子就放人?”施嘉听到收银子那一段,就火大了。他怎么能那样呢?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和贪污受贿有什么区别呀?
“爹你别急嘛,还有下文。”施宁连忙说道:“印心之所以会放了他们,一来是他们确实没有犯什么大错,二来是,南宁处置了太多官员,如果连最后这十几个也一并处置了,南宁肯定会大乱。即使要处置这些官员,也不是现在呀。”
“那银子又怎么算?他放人就放人,还要收人家银子做什么?”施嘉气愤地道,这不是贪是什么?
“银子,收来的银子都用在当地的百姓身上了。哪个大人收了多少,就把那多少用在他管辖的地方,替百姓桥修建路,扶贫造房。印心还吩咐了王兴大哥,叫他时不时要派人督查,要是有谁敢阳奉阴违,就立即革职!回家种田去!”
施嘉听罢,才稍微顺气了一些。这才是办事嘛,才是做官的样子嘛。
“爹啊,怎么样,其实印心挺好的吧?”施宁得意地问道,他就觉得印心好,太好了。
“哼!好什么好,这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你看他位高权重,如果他是个黑心的,这满朝上下会成为什么样,我朝的百姓会过得什么日子?”施嘉算是比较满意的,可是嘴里当然还要挑挑毛病。
那人就在隔壁,如果是个大贪官,黑心官,他这个做邻居的也丢脸不是。
连着几天,施宁总窝在家里,没有出过门。因他的生辰在路上错过了,施夫人特地煮了碗长寿面给他,还有红蛋。他每年的生辰,其实也过得很简单,就是这样而已。因为家里总说,小孩子不要过生辰,随意点就行了。
施宁还惦记着印心说过,要替他过生辰呢。可是这几日,都没在见到印心了。施宁知道他忙,只怕还要忙好一阵子呢。
施宁坐在略微摇晃的马车里,和印心说道:“咱们一共出了二十五日,这回去又要个十一二日,就是一个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