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形影单只的燕飞并不觉得孤单,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莘莘学子们在他的眼里都是些稚嫩的小朋友。他在想,如果前燕飞没有选择这个专业而是选择一个相对轻松的专业,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他没有太多的好奇去研究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理,只是在想到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时会有些唏嘘。如果自己没有附身在这具身体上,那个原本就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家庭会遭受多大的打击,从这方面想,前燕飞就不是一个敢於担当的男人。不过用自己的心理来评价那个涉世不深的特困生似乎也过於苛刻了。
就是他自己还不是受不了压力自杀了?从这一点上讲,钟枫和燕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懦弱。想到这里,燕飞的心里闷闷的。人果然是不知足的吗?他出身好,短暂的一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除了要在父亲的高压下走上一条自己不喜欢的路、娶一个政治联姻的老婆之外,和前燕飞相比,他算得上是老天爷的宠儿了。可是,前燕飞自杀了,钟枫也自杀了。这说明什麽?
此刻的燕飞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当他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身体,一个新的身份後他是激动且雀跃的。从今往後,他不会再有来自於家庭的、无法挣脱的束缚,他就是他,燕飞,一个自由任性的个体,一个可以不受太多拘束的重生者,一个不必为了仕途的发展而必须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性格,用一张温和的面容欺骗世人的高干子弟。
嘴角挂上淡淡的笑容,穿著一身地摊上买来的粗布衣服,赤脚穿著一双拖鞋的燕飞脚步轻松地踩上宿舍公寓的楼梯。拍拍胸口,他在心里说:“燕飞,我会代替你潇洒地活下去,我会把你的父母弟弟当作自己的父母弟弟来对待,你放心地投胎去吧。我对这具身体很满意,你不要想著再拿回去了。”那个人,也不会有勇气再拿回的。燕飞拿出宿舍门钥匙,自信地打开门。站在门口,看著自己新生的地方,燕飞心情愉快地踢掉拖鞋,赤脚踩进乾净的宿舍。
嘶——,好凉,得赶紧想办法弄钱买袜子和鞋子。
前燕飞的袜子和他的内裤一样,都被燕飞丢到了垃圾篓里。仅有的两双袜子破了好几个洞,而且是燕飞最不喜欢的男士丝袜,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丢了。以前的燕飞没有能力在学习之馀去挣钱,现在的燕飞可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宁愿光著脚忍受帝都深秋的寒冷,也不要去穿那两双原本的颜色都洗不出来的袜子。
把拖鞋洗乾净,燕飞摸摸自己晾在窗台外的球鞋,还是湿的。套上洗乾净的拖鞋,他拿起扫帚,扫地拖地。把宿舍的地板和自己的书桌擦拭整理乾净了,燕飞看看时间,该去食堂了。
到了食堂,燕飞一眼就看到了蒋田,他立刻朝对方招招手。穿著勤工助学的红马甲的蒋田跑到燕飞面前,关心地问:“怎麽样?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燕飞笑著回道:“已经没事了。再不来工作我就没钱吃饭了。”
蒋田立刻犹豫地低声问:“你是不是没钱了?我可以先借你一点。”
一听蒋田愿意借他钱,燕飞有点心动,他想买袜子。
“我们几号发工资?”
“每个月20号到勤工助学办公室领工资。”怕燕飞糊涂到这个也忘了,蒋田特别说明,然後他有点难为情地提醒:“你最近都没怎麽来,钱可能会比较少。”
“嗯。”看看自己的脚丫子,燕飞说:“那你借我20块吧,拿到工资就还你,我买袜子。”
“好。”蒋田倒是豪爽,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个和燕飞一样破旧的乾瘪钱包,从里面拿出20块钱给了燕飞。燕飞趁机瞅了瞅,蒋田的钱包里也就只有两百块钱多一点。
“谢了。发了工资马上还你。”燕飞把钱直接塞到口袋里。
这时,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燕飞,你已经借了蒋田好多钱了,每次都说发工资就还,这回不会又赖帐吧?”
燕飞朝那人看了过去,蒋田赶紧说:“他也没借我多少。”
燕飞在心里皱眉,他还真没想过前燕飞可能会欠债。他看著那人说:“我最近脑袋有点糊涂,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记得了。我欠了蒋田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