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无念已转过了六七个药材铺子,对那些货源丰富的行商尤其仔细看了看,倒是有几味贵重的药材颇可采买一些,于是与药行掌柜商量妥当,明日巳时前来提货。办完了这件大事,想想至少两年内不用担心药材短缺,无念总算松了口气,看看天色不早,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常墨跑了半天也是饥肠辘辘了,哀哀叫道:“少爷啊,咱们这下能去吃饭了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无念连忙安抚:“好好,咱们这就去找家最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拉着常墨直奔汴京城中最是热闹繁华之处。
太白居乃是汴京城里有名的酒楼,这时正值宾客盈门,跑堂的见无念二人上门连忙吆喝着迎上前来。这种大酒楼里的小二最是眼尖,无念一身衣着虽淡净素雅却是有名的湖丝所制,更别提袖边襟口上的织锦花纹绝非小户人家穿得起的,当下绽出花似的笑脸卖力讨好,领着二人直奔雅间。
无念还是第一次来汴京,极想见识一下这座古代名城的繁华,推了雅间要了个位置偏僻却视野开阔的桌子和常墨坐了,点了这楼里招牌的七八个名菜,又要了壶女儿红,两人边喝边聊起来。
常墨知道这位主子向来便不在意主仆之分,待自己更像是小弟弟一般,便也无拘束之感,随意吃喝。
两人刚吃上没几口,客人已渐渐多了起来。无念挟了一筷子青笋正往嘴里送,就听身旁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惊喜叫道:“这不是念弟么?可叫哥哥好生想念!”
无念抬头一看,眼前这个摇着扇子满眼桃花身后一众随扈的贵公子不是赵一鹤又是哪个。心中暗叫不好,一惊之下笋片噎在喉咙里顿时一阵猛咳。
赵一鹤是太白居的常客,这日正约了几个狐朋狗友来这里小酌,不意到得早了,没等到朋友,倒是碰见了无念,见自己念念不忘的这个人四年不见出落得越发俊逸,当下喜出望外上前招呼。这时见无念呛得说不出话来忙殷勤上前拍胸抚背,倒把端茶给无念顺气的常墨挤在一边。常墨是识得这个小侯爷的,纵然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噘着嘴立在桌旁。
无念咳了一阵喘过气来,喝了常墨递来的茶水才能开口,心中暗悔当时怎么就没要了那个雅间,真是不知撞了什么霉运碰上这块牛皮糖。
无念站起身来顺势避开赵一鹤双手,微微一揖道:“久不见赵兄,一向可好?”
赵一鹤嘿嘿一笑,“许久不见,念弟怎么这般客气?哥哥今日来此喝酒,倒没成想能见到你,这可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了。念弟来这汴京城怎么也不去哥哥府上瞧瞧,莫非是把哥哥忘了?”说着话间伸手去拉无念手臂。
无念虽不情愿却不能当众挣开让这侯爷下不来台,只得让他握着自己左手做那深情款款的模样,淡淡笑道:“无念今日刚到汴京,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况我一介布衣,恐怕玷辱赵兄府第。”
赵一鹤急急说道:“哪里话,念弟若肯前来,哥哥倒履相迎……”
还要再说,身后仆从上前道:“侯爷,威武将军和南安世子来了,正在雅阁等着呢。”
无念轻轻挣脱赵一鹤的手,和侯府仆人一起催促道:“赵兄有客,还是莫要在小弟这里耽误了。”
赵一鹤本想带无念同去,可一想南安世子性子高傲,是绝不肯与布衣相交的,只得嘱咐无念,“念弟在这里等为兄片刻,待酒宴一散便来相聚。”说罢去了。
无念哪里肯再等他,当下付帐和常墨溜之大吉,另找了家酒楼吃喝一顿回旅店去了。
第二日无念去把药材提了回来,又去运河码头雇了一艘南下的大船将药材尽数装载稳妥,约定了明日早上发船,回客栈遣散了骡车、车夫。忙完一切已是傍晚时分,只待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启程回家了。
常墨已让店家准备了酒菜,无念让两个护卫也一同入席,四人正要开动,就见掌柜的领着一位公子进了屋,赫然便是赵一鹤。
赵一鹤笑眯眯望着无念,“念弟昨日不辞而别,可叫哥哥好找。”
无念暗骂一声“你个狗皮膏药”,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小弟昨日有事,是以先行离去,倒是累赵兄寻索。”
“念弟昨日有事离去倒也罢了,今日可有空暇了吧?哥哥已摆下家宴,亲自来请念弟赏脸,兄弟可能给哥哥这个面子?”赵一鹤双眼直勾勾盯着无念,眼中精光令一旁的常墨看得暗暗心惊。
常墨知道无念不喜人多,好在都是会武的,倒也不惧什么,于是也没再勉强要求带上沈清云特意为他安排的两个护卫,自随了无念直奔几个大药材行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