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蓉这番话说得众人都是一愣,无念更是震惊,急怒之下又是一口黑血涌上,呛得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压下,挣扎着问道:“郭姑娘何出此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表哥的话我都听见了。”
无念疲惫地苦笑一下,“郭姑娘,事实并非如你所想般简单,你硬要如此说,那也由得你。只是即便我死了,恐怕你也得不到想要的。更何况你背着二哥勾结外人,他知道了焉能放过你?!”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等你死了,我便把这船烧了,船上众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告状。”
赵一鹤这时已反应过来,忍不住一声冷笑,“真是最毒妇人心,郭姑娘当真好手段。罢了,你把解药交出来,我把伏兵撤了,余下之事本侯也不与你计较。”
郭玉蓉得意地望着赵一鹤,“侯爷何曾听闻唐门的噬魂散是有解药的?”
此话一出,赵一鹤脸色顿时灰败难堪,望着地上无念嘴角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再抑不住手脚冰凉,待要再行逼问,就听郭玉蓉接着又道:“我不仅要他死,还要他死无全尸。”
话语中的阴狠歹毒之意闻者心惊,赵一鹤猛然回神举扇拦在无念身前却晚了一步,郭玉蓉右手长鞭早已落下,鞭身处被扇骨阻住未能完全打在无念身上,鞭梢却划过无念面颊,从右额穿过眉心直划到左边颧骨,清俊的面容霎时毁得不成样子,鲜血溅了满地。
无念捂住脸庞,只觉火辣辣的疼痛直透心肺,却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去,把悲鸣死死压在口中不出一声。
赵一鹤见此情形大怒,一掌拍向郭玉蓉逼退了她,转身去扶无念。赵一鹤手下随从也围在郭玉蓉身周防她竖起发难。
赵一鹤揽住无念腰身半扶半抱他起来,还未立稳就觉脉门激痛,撤手回视,一片茶壶碎片插在手腕上深入寸许,强忍痛楚再去抱身边人已扑了一空,只见无念月白色衣袍一闪,已自船舷处消失不见,随即传来落水声,扑到船边看向湖面,除了一圈圈的涟漪尚自潋滟,哪里还有无念半丝影子。
荆州飞鱼帮。
陈慕南书房内,十数支红烛明晃晃地燃在四周,照得房内一片透亮,书桌上的琉璃盏更是映得笔墨字迹纤毫毕现。沈清云仔细端详着羊皮纸绘就的地图,根据探子回复,明日午时告老还乡的余知府必会经过这条鱼嘴沟,届时飞鱼帮和自己的人马埋伏在沟旁的山丘中,只等余府车队全部进入沟中便可动手。沟中溪水早已掺入了蒙汗药,正午时分最是人困马乏,只需喝下一口半口便会昏睡不醒,定能解决掉一批碍事之人,余下残存者绝非自己和陈慕南这两百名帮众的对手,这批银子可说是十拿九稳了。
将前后安排再次思虑一遍,确实没什么疏漏了,沈清云靠坐椅中略略闭眼小憩,一切都已筹划妥当,等陈慕南安排人手后来书房汇合,三个时辰后天色微曦便可动身前往沟鱼嘴沟。
子时的夜晚万籁俱寂,多数帮众都已入睡,只等养足精神以便明日出力,剩下的小部分人在帮内警戒巡逻,或是随着陈慕南做准备。书房所在的院落处在飞鱼帮的正后方,位置僻静,这时更是一丝人声也无,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传进耳中。
沈清云忙了这几日确是有些累了,合目片刻已欲睡去,昏沉中一缕桂花香气钻入鼻端,恍然便觉是在自家院中,身边躺着无念,二人共闻那八月桂香,下意识间便想抬起右手向身侧揽去。不知是睡得沉了还是怎着,手指动了几动却是没有抬得起来。沈清云只当梦中毫不在意,正想就此睡去,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飞鱼帮整座宅第并无一株桂树,这桂香从何而来?再想站起,整个身子竟已麻软不堪,想要动根指头也是不能了,头上霎时惊出一层细汗。
“莫非是陈慕南设下的圈套?”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就听身后一声轻笑,“二哥莫怕,这迷魂香是我放的。”
沈清云紧绷的心立时松了下来,又惊又喜问道:“无念,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气息贴近前来,嗅着无念身上熟悉的药香,沈清云疑惑不解。
“我来给你和陈帮主报信,赵一鹤知道了你们这次动作,已派官兵设下埋伏,只等你们入彀。我刚才在外面见到陈帮主已和他商议妥当,放弃这次行动。银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赚,不必拿自己性命去拼。”
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沈清云颈项,修长的手指细白而不失力度,虎口处薄薄一层茧子正是日久练剑留下的。双手交叉抱在沈清云胸前,无念的头也搁到沈清云肩上,几缕发丝垂下轻拂在耳侧,擦晃得面颊微微发痒。
郭玉蓉这番话说得众人都是一愣,无念更是震惊,急怒之下又是一口黑血涌上,呛得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压下,挣扎着问道:“郭姑娘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