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站立不稳中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心中默念口诀调整内息,怎奈气息已乱,连试几次也无法恢复,又觉丹田里一股剧痛升起,先是针扎一般,渐渐变成刀割火烤般难受,心知这是噬魂散的余毒发作,现下身受重伤,往日里压制住的毒性再管不住冲进四肢百骸,想要召唤笑语相救,却已发不出声了。
正在百般难受中,忽听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无念挣扎去看,前方驰来一匹红马,马上一人正是方才心心念念的沈清云,就见他从马上一跃而起向自己凌空飞身而来,口中大声呼唤着“无念”,面上满是惊骇之色。
无念不料临死前还能再见他,顿觉满心欢喜,浑身的疼痛忽然间都不觉得,只想安慰他莫要担心,“我没事”这句话还未出口,又一口鲜血涌上,随着话语一起喷在扑过来的沈清云胸前,随即眼前一黑,软倒在张开的双臂中。昏死前又听见一声女子惊叫:“师父……”,知是笑语赶到,心下一松,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42章
不知昏过去多久,无念的心思渐渐清明起来,能察觉到身周动静,有人焦急地拉着自己的手,还有人往自己身上扎针,无念想睁开眼睛看看,出声安慰那人,怎知眼皮象用胶水粘住一样动不了分毫,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只听他惊恐地叫着“无念,无念……你莫吓我……”,过了一会儿,意识重又沉入深处,再听不见那人的呼唤。
。……
莫府最舒适的卧房用绢制屏风隔成大小两个空间,莫言一家四口在外间与沈清云相对而坐,无念则躺在里侧床上沉沉昏睡着,浑然不知外面几人言语。
莫言看着面前沉稳的男子,回想十八年前衡山上初见时那英俊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再想起方才他抱着无念随笑语闯进门时惊惶失措的神态,不由感慨万千。一边在心中慨叹造化弄人,一边将无念这十年际遇一一道来。说到数次病危惊险之处,饶是沈清云素来镇静,也不禁悚然动容,眼中露出的痛苦怜惜之色令观者心酸。
莫言这一番话直讲了一个时辰,沈清云听后沉默不语,半晌方问道:“照你这么说,无念的毒是解不了了?”
莫言不忍看他双眸中流露出的求恳之意,转头向女儿求助。笑语收到父亲眼色接过话道:“噬魂散毒性难以根除,且在体内愈久愈是浸入脏腑。师父能撑到现在,一是靠我和大师父拿药材金针抑制,二是师父自身的几成功力镇着,这才不会发作。只是这两样法子都是治标之道,而非治根之本,只能济得一时,待日子久了,师父的身子便一日差似一日,这毒发作得愈加频繁。前些日子偶染风寒便致毒发,才好些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毒性便压制不住,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
话到嘴边,笑语再说不下去咽住了。
听说无念命不久长,沈清云只觉心上被扎了一刀般疼得厉害,想起十年寻寻觅觅下来竟是这么个结局,无论如何不能甘心。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只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延得师父性命。”笑语想了许久,缓缓说道:“师父这次受的内伤让他内力全失,日后再也不能回复,要想压住毒性,须得内力高强之人日夜守在身边,每日贯注内力给他,再辅以药物治疗。虽然无法令病情转好,却也能不再恶化。若是调理得当,或许还有三年寿期……”
沈清云如遭雷击,愣愣地透过屏风看向床上朦胧的身影,一颗心不知沉往何处,觉不出一丝跳动,颤声问道:“三年?”
笑语担忧地观察着沈清云神色,继续道:“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内力高强之人,我和哥哥功力尚浅济不得甚事,只靠药物针灸之力终是有限,就怕调理不好,恐怕……只两个月便……”
沈清云闭目良久,再次看向笑语时眼中伤痛之色已隐去无踪,唯余一份淡然平静。
“你只管专心下药就是,运功疗毒自然有我。”随后转向莫言,“大恩不言谢,莫兄恩情沈清云铭记在心,日后自当回报。”
说罢起身向床榻走去,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打消了莫家人最后一丝犹疑,“两个月也好,三年也罢,我终是还能陪他一起走。”
睁开眼睛,望见的是熟悉的床帐,无念笑了笑--这是还活着呢,转头去望四周,刚偏过头便呆住了,明亮的烛光下,沈清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正望着自己,眼中深情无限,溢满怜爱疼惜,只是面容微现疲惫,想是为他操心颇多。
无念眨眨眼,试探地叫了一声“二哥……”,嘶哑低弱的嗓音愣把自己吓了一跳,还待再叫,已被一双铁似的臂膀紧紧箍在怀里。
无念站立不稳中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心中默念口诀调整内息,怎奈气息已乱,连试几次也无法恢复,又觉丹田里一股剧痛升起,先是针扎一般,渐渐变成刀割火烤般难受,心知这是噬魂散的余毒发作,现下身受重伤,往日里压制住的毒性再管不住冲进四肢百骸,想要召唤笑语相救,却已发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