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并不想订婚。这种形式让她产生了极为不舒适的感受。她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一定需要一个形式去补救?
陈曦趴在床上,裸着背, 等待许多帮他搽上药膏。他原本白皙的背上现在青红交错, 一道道杠子肿的老高。许多看着都替他疼的慌, 他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安慰她:“还好,一般般, 不算疼。”
他想起来一件事,又叮嘱许多:“多多,我跟你说啊。以后你回娘家可千万别单独回去, 我不在你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去。不然连个挡一下的人都没有。”
他皮糙肉厚的没关系。他家多多的皮肤多嫩啊,掐一下都会留下印子,这要是换成了她,肯定就下不了床了。
许多没好意思说, 她估摸着她妈就是看到陈曦挨揍才下的狠手。因为她妈打人基本靠手,从来没见她用过鸡毛掸子这种工具。她妈心里是气的吧,恨陈曦让她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可是她妈又害怕陈曦翻脸,跟自己一刀两断;所以心里恨着,嘴里还得哄着,只能趁这机会撒撒气。
陈曦倒是挺高兴的。挨顿打算什么,媳妇娶回家才是真的。订婚订婚,不就是定下了嚒。他想抓着他家小多多的手柔情蜜意一番,却发现女友心事重重。陈曦有些奇怪,试图起身,问问他家的小姑娘怎么了。结果才刚一动,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一哆嗦。
许多赶紧从虚无的思绪中挣扎出来,扶着他趴好。
陈曦想引她笑一笑,就说到了一年前,他们在美国时,多多为了救他,拿身体替他挡飞过在的玻璃片的事。
他笑道:“你当时也是趴着,不能翻身不能动。你还跟萧潇抱怨说胸要压扁了。结果萧潇说可以趁机锻炼翘臀。当时我就想,多多真好玩。看看,没压扁吧,翘臀也锻炼出来了。你也给我看看,臀型怎么样。”
要是平常,许多肯定会面红耳赤,嗔怪他又胡说八道什么。可是今天,她却出奇的沉默,一语不发。
陈曦奇怪了,追问道:“多多,怎么了?”
许多嗫嚅了半天,总算鼓足了勇气,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曦,我不想订婚。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为什么要订婚啊。”
陈曦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小心翼翼地问:“多多,你不想嫁给我吗?”
许多说不清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完全察觉不到订婚的必要性啊。她还不满十七岁呢,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订什么婚啊。结果陈曦却笑了,一直亲她的手,表示就是因为她年纪小,要是到年龄了,直接一步到位,哪里还需要过渡站。
许多“嗷嗷”的叫,她手上药油还没洗呢。
陈曦这才醒过神来,他还想着他家多多换护手霜啦,怎么味道有点儿怪。
许多跑出去洗手,许妈人还在厨房烧饭。即使关着厨房门,依然能闻到呛人的辣味。
许多有点儿看不下去,过去小心翼翼地跟她妈提了一句:“妈,陈曦现在不能吃辣啊。”
许妈冷着脸:“我知道,也没给他做,他就喝点儿稀粥,吃咸菜吧。”
许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妈开了口:“妈,你别折腾爸爸回来了。订什么婚啊,我才多大。”
许妈冷笑:“你还知道你自己多大啊。搞出这种事情来,你不趁着这小子良心未泯,赶紧把事情给定下来,还打算做什么幺蛾子。”
许多跟她妈说不清楚,只能硬着头皮辩解:“什么叫趁现在良心未泯啊。这么早定下来,万一以后,我岂不是更麻烦。”
许妈嫌弃地看了眼这个不开窍的二姑娘:“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在那个位置上了,不知道好好过啊。什么样的日子不是人自己经营出来的。”
许多不死心:“我才多点儿大,以后怎样都还说不清楚呢。干嘛非得现在就定下来。人生有无限的可能啊。”
许妈丝毫不理会:“无限的可能,一头空的可能也有。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有个好的,赶紧抓在手里才是真的。”
许多还想辩解,被许妈一句话噎住:“你老实说,你能保证错过了这个,以后能碰到一个更好的?醒醒吧,丫头啊。你从我肚子里头蹦出来的,到底有几斤骨头重,我比谁都清楚。别在好地方呆两天,被人捧着,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我看小陈就很不错,我这么下手打,他都能咬着牙一声不吭。男人肯为你挨打,还肯为你花钱,这才是最根本的。我看你就是被惯的骨头没二两重,整天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许多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受。这两边都是在帮她,都是为她好。她即使觉得母亲的想法荒谬, 却不得不承认, 母亲的做法的确是为了她着想。每个人的认知都受到获得教育与生活环境的局限。母亲的想法, 即使到了十几年后依然有市场。君不见, 麻雀变凤凰的首要条件就是身家清白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