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世擦了把冷汗,快步上前叩响了合袭宫的大门。
披香殿内。
妙蕊把安神的汤药递给叶薇,她顺从地接过,一口喝完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妙蕊端着碗却没有离去,犹豫片刻后方道:“听说今晚上,陛下亲自审了江承徽和乔美人。您说,会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吗?”
叶薇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没心情去管那两个人,就让她们互斗吧,反正到最后,总有一个会先落败。到时候我要是还有那个本事,再去坐收渔翁之利。”
“小姐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不会有事的。外面传得再离谱,只要您打起精神、小心应对,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实在害怕,自家小姐性子让人难以捉摸,最近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担心她灰心之下不再反抗,就这么任由别人宰割。
叶薇笑了笑,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妙蕊没得到她的回复,心头越发不安,搁下碗继续劝道:“您那天不是说了嘛,您喜欢……喜欢上了陛下,那您难道不想和他长相厮守?哪怕是为了陛下,也要保护好自己啊。您要不在了,陛下得多伤心啊……”
叶薇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赞同地点了下头,“我不在了,他确实挺伤心的……”
妙蕊没听出这句话微妙的不同,只是欣喜于她听进了自己的劝慰,“对啊,就是这个理。”
叶薇偏过头问她,“老实讲,我说我喜欢上了陛下,你是不是挺惊讶的?”
妙蕊顿了片刻,“一开始是有些惊讶。毕竟,您以前看起来总是那么冷静。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身为女子,喜欢上自己的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陛下对您真真算是情深意重了。”
叶薇按住眼睛,“你觉得很正常,我却还有些困惑。这些日子反复思考,总不能找出关键,真是苦恼。”
妙蕊不懂,叶薇拍拍她的手,笑道:“出去吧,我想睡了。”
她睡觉的时候习惯睡外侧,可是每次他过来总是要把她挤到里面,说是她睡觉不老实,半夜要是摔到地上会吵醒他。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睡在里面,哪怕他不在,也空出了那个位置。
侧躺在被子里,她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半张c黄榻,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打从那天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她这些日子就过得像在云端上,走路都透着股不真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想过自己会真的对哪个男人产生那方面的感情,如今生平头一遭感受,不免觉得新鲜。
妙蕊只看到皇帝对她的好,于是觉得她喜欢上他很正常,可是在妙蕊不知道地方,还有个男人也对她很好,甚至为了她不惜性命、放弃一切,但她却从没有对他产生过逾越朋友的感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在她的心中,谢怀竟不如皇帝了不成?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天,直到今晚看到他睡过的c黄榻,才终于明白过来。
从一开始,她对待他们的心情就是不同的。在她眼中,谢怀是德高望重、清心寡欲的道长,连祖母都对他恭恭敬敬,她就更是晚辈了。她跟着他学笛艺,在心中尊称他老师,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一个能引得他心动的女人。
他对她情根深种的时候她不知道,重活一世后终于得知,却依然觉得那感情离自己十分遥远。
那是他一个人的思慕,她不曾参与,便无法代入。
可皇帝不同。她陪在他身边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把博取他的喜爱作为目标,他对她的每一分好感她都切实感受到,并且明白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而不是朋友抑或别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存着算计,以为自己是在演戏,可是演着演着,便迷失其中了。
何况他们也确实是志趣相投的一对,吟诗作赋、弹琴论曲,心有灵犀并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她的算计才总能轻轻松松地成功。他喜欢的不是她营造出来的假相,他喜欢的就是真正的宋楚惜,不然当初在明州城,也不会对她一见倾心。
只有在和他相处时,她才真正把自己看作一个女人,而他是她的男人,多年前第一次见面就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
☆、105前缘
叶薇其实很少想起与贺兰晟如何认识的事情,上一世结束得莫名其妙,她只在最初分析原因时仔细整理了遍思绪,之后就把那段记忆封存起来。毕竟连贺兰晟本人也不知有这么桩前情。在他心中,宋楚惜便是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姑娘,他们在明州城内相逢,然后错过。
高安世擦了把冷汗,快步上前叩响了合袭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