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为朝双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仔细端详,当年他离家时,那个眉眼尚显青涩的少年,如今相貌是越发姝绝,气质也更沉稳了,“我们家小五,是真的长大了。”
若是将两世的时间都给算上,谢瑾白其实已经近三十年未曾见过兄长。
阮凌国蛇心不足,牧州边境不稳,谢为朝长期驻守牧州。
谢瑾白上辈子最后一次是自谢为朝出使牧州之后,便再未见过这位长兄。
对这位兄长的记忆,只模糊地停留在昔日在家时,每日督促他习武的画面上。
倒是他后来在成为人人口中居心叵测,意欲造反的大奸臣之后,兄长曾写长信痛斥于他。
斥他权臣弄术,搅弄朝堂风云,其心可诛。
那时,他的处境其实已非常不妙。
季云卿对他已动了杀心,只不过他督军北野有功,一时动他不得。
他有心南下,结束同季云卿之间的困局。
兄长的那封信,令他断了南下的念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他未曾怪过兄长,只是道不同,到底是疏远了。
之后没过多久,便传来兄长战死的消息。
竟是阴阳两相隔。
前尘如梦。
昔年兄弟二人在家时相处的点点滴滴,似涓涓河流,在他的脑海里汇成一处。
谢瑾白历经两世背叛,两世沉浮的心,在兄长的面前,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仿佛在黑夜中禹禹独行之人,终于找到了归家。
他像幼时那般,将脑袋轻轻靠在兄长的肩膀之上,“兄长风采更胜往昔。”
兄弟二人许久未曾这般亲近过了。
谢瑾白这么一靠,谢为朝紧张地都牙齿都有些磕碰,他咬了咬牙,“我,我不是爹娘,少给我灌迷魂汤。”
一张平日里总是冷峻如霜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这一晚,谢为朝是同谢瑾白睡一张床上的。
谢瑾白委婉提醒,客栈还有许多空房。
谢为朝横眉冷竖,“怎么的?你同那小公子睡得?同我睡不得?是嫌弃为兄没有小公子娇软?”
谢瑾白:“……”
老成持重的兄长忽然变得不可理喻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断绝兄弟关系。
于是,当晚谢瑾白被迫听了一晚上的呼噜声。
想他的小公子。
—
两日时间,用谢为朝所说的话便是,不过就是睡个两晚的功夫。
眨眼,时间便到了两人结契的这一天。
男女大婚,男子需高抬大轿,将新嫁娘娶过门。
男子结契,不兴拜堂成亲那一套,往往是其中一方,在父母或至亲的陪同下,来到另一方的家中,告祭过先祖,在双方亲朋的见证下,结契成约,如此礼也便成了。
前两日大婚,唐小棠从心里上抗拒这门亲事,浑浑噩噩,挨到拜堂成亲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