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客气了。谢太傅同礼部尚书一同出宫了,平安送您回去吧。”
“有劳公公。”
平安扶着谢瑾白,慢慢地走出大殿。
一名年纪瞧着不大的小太监手持宫灯,走在前头照路。
“四公子还是同过去那般,不胜酒力。”
平安的脸上同往常一样带着亲和的笑意,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安在开口说话,谢瑾白仅间或地淡淡应上几声。
平安扶着谢瑾白走过重重宫门。
谢瑾白顿住了脚步。
平安转过头,“四公子,怎么了?”
谢瑾白淡淡地道,“这不是出宫的路。”
“看来,怀瑜哥哥还是醉得不够厉害。”
一道明黄身影自一扇宫门后头走出,季云卿俊美的五官在宫檐的宫灯映照下,愈是矜贵逼人。
小太监忙不迭磕头行礼。
平安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宫灯,吩咐小太监先行退下。
小太监慌忙告退。
谢瑾白心想,他哪里是醉得不够厉害。
分明是醉得太厉害。
才会快要走至永定宫前,才意识到,这不是出宫的路。
季云卿一步步,走至谢瑾白的面前,“今日时辰已晚,怀瑜哥哥又饮了酒,不如便留在宫中过夜吧。”
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
从烧着地龙的大殿,走进冷夜,谢瑾白指尖早已凉透。
他下意识地想要拢了拢身上的鹤氅,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绒毛,这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今日披的娘亲亲自给他缝制的鹤氅,并未穿那件榴火鹤敞出来。
他点了点头,“也好。”
“朕扶怀瑜哥哥进去。”
谢瑾白未曾拒绝。
“朕没想到,怀瑜哥哥竟还记得永定宫的路。”
永定宫是季云卿未登基之前的太子寝宫。
自季云卿登基后,永定宫便一直无人居住。
当然,便是无人居住,因着曾为天子寝宫,里头自然也是日日有宫人定期打扫。
平安手持宫灯,行在最前头。
“前头有阶梯,怀瑜哥哥小心。”
季云卿并未因为谢瑾白先前并未接他的话而有任何不悦。
他扶着谢瑾白,温言絮语地提醒着他小心前面的阶梯。
“怀瑜哥哥可还记得?在朕还是太子之时,有一回,父皇在宫中赐宴,朕在宴会上备受冷落,喝多了,怀瑜哥哥也是这般,扶着朕回宫,提醒朕,小心宫门阶梯——”
身旁之人并未出声,也不知是酒喝多了,不想说话。
还是……纯粹是不想接他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