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瑜那样的人,爱上他,太过容易了。
尽管最后一句话唐棠没有说出口,可余琢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瞧出了对方这么多年来隐忍的,翻涌的,压抑的爱慕。
胸口像是堵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余琢听见自己咬牙问道,“你既是这么多年都从未放下过他,又为何要站到同他敌对的阵营……你……”
忽地,余琢脸色微变,“你进朝堂,是为了他?”
官海沉浮多年,余琢稍作深想,便想通了这其中关键。
既然已经讲话说开,他亦是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唐棠承认得干脆,“是。”
“以当今那位多疑的性子,谢怀瑜权势越大,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
成为帝王手中牵制住谢怀瑜的那股势力。
余琢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这么多年来,他是为了谁?
才努力往上爬,想要将谢怀瑜从首辅的位置拉下来,让他也悉数将未眠当年所受的苦尝一遍。
他曾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余琢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无论你怎么说,谢怀瑜此人,我非除去不可。届时,希望未眠能够保持中立,否则,我绝不会手软。”“磨之——”
余琢打开房门,大步地离去。
唐棠眉头微拧。
余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谢瑾白自屋檐跃下。
谢瑾白之所以让军卒交那么一封信,便是为了将一直守在太傅府外的余琢引开。
他也预料到余琢不会那般轻易上当,所以故意交代童仆阿尧说的那一番话。
谢瑾白的计划里,余琢未曾在唐棠房中见到他,自会去别处搜寻,如此,他今晚的赴约,才不会被任何人所扰。
未曾想,却是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率军剿匪一事,谢瑾白自是记得。
也记得他当年在严虎寨救下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受伤严重,脸上,身上无一处完好,血肉模糊,根本辨认不出样貌。
严虎好慕男风,又有暴虐的癖好。
他将所有救出的少年统一安排坐马车下山,当时马车刚好再装不下那么多的少年,所以,他便让少年同他共乘一匹。
那个人,竟是棠儿?
谢瑾白后背倚着回廊上的圆柱。
自洪水里死里逃生,后又落入山匪之手。
明明一切不幸的根源都在他,却因为年幼的初遇,严虎寨那次顺手的搭救,便记了他这么多年。
“傻子。”
谢瑾白轻喃。
几不可闻的,满满都是心疼的两个字,被吹散在夜风里。
唐棠走至床畔,熄了灯。
拉下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