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身后曾经同窗多年的齐谨言不断落下语句,话中尽是焦躁。

“我知道你是方外之人,事成之后,你要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帮我,让沈青鸾也帮我,我一定会……”

茶水声一顿。郑玄将倾满的茶杯递过来,已是送客之意。

齐谨言托着热茶,半晌未动,直至听到郑玄在一旁轻轻响起的声音。

“不敢喝?”

齐谨言没有说敢不敢喝,而是与郑玄对视片刻,沉声道:“郑长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门庭旁哐地一声,两三个侍从护卫皆拦不住,一道女声接上此语。

“本王正有一条死路,成全殿下!”

沈青鸾迈入堂中,身上的衣袍间有冒雨而来沾惹的水迹。她身姿挺拔,凤眸乌黑沉冷,扫过来的一眼,带着肃寒凛冽的一线杀机。

纱灯火已熄,青伞收拢起来撑地。沈青鸾一手压在伞柄上,另一边看向齐谨言:“殿下,要走吗?”

齐谨言乍闻此语,一时没能及时反应,随后蓦然觉出头皮发麻的杀气来,警惕万分:“景王此话何意?”

“何意……”沈青鸾轻笑一声,乌黑发丝有一缕湿润了,柔软地伏在肩上,那双凌厉非常的眼眸扫视过来,有一种逼人战栗的气势,“自然是送五殿下回去,南霜。”

“是。”

应答声未毕,只听得咯嚓两声震响,武学不精的齐谨言顷刻间被南霜擒捉在掌中,剧痛伴随着惨叫划破雨声。

“沈……沈青鸾你……”

“把嘴堵上。”

世间终于清净了。沈青鸾被这两声震得耳畔生疼,淡淡嘱托道:“五殿下夜里受惊,疯了,知道吗?”

南霜利落点头:“是。”

“做得干净点。”

“属下明白。”

待南霜带着人运轻功从隐蔽处离开后,室内便唯有沈青鸾与郑玄相对,她此刻才稍稍反应过来,正想着是否把前世那份面貌显露得太过,此时的玄灵子也不知有没有那么强的接受能力。

郑玄的确诧异极了。

前世的沈青鸾,为了齐谨言夺嫡一事竭尽心力。而如今一见,那人竟似一颗可用可废的棋子,全然失去了景王眼中的超然地位。这其中的变化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差别。

两人沉默相对半晌,就在沈青鸾以为真的吓着他了的时候,蓦然听到郑玄的声音响起。

“……冒雨而来,换件衣服吧。”

他没有问沈青鸾为何来得如此迅速,也没有追究这其中发生的不为人知的变化。郑玄走到沈青鸾面前,抬起手亲自为她解去沾湿的披风,再抬手卸下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衣覆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