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份虽然也很优秀,但比起第一份来说还是略有差距的,多少都有些瑕疵。赵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顺手就翻开了最后一份。
时间有些久,主考官礼部尚书殷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陛下……”
赵瑕放下手中卷子,微笑道:“这人的策论和经义中规中矩的,可做的那首词倒是风流别致。”
赵瑕也没有细说,而是挑出最先看得那份卷子道:“这十人中,那个名叫于从安的士子不仅满腹经纶,更重要的是在看问题的时候,切中要害,分析亦是鞭辟入里,朕认为此人堪为状元。”
众臣都连连点头,这与他们的看法没有差别。
其后又宣布了榜眼的人选,只是在选探花的时候,赵瑕明显犹豫了一下:“这探花,朕心中有两个人选,一是那范阳府的张士忠,一是那宝庆府的顾云璧。众卿以为如何?”
殷奉与其他几名考官都对视了一眼,因为刚刚才评卷结束,所以他们对这几名士子的卷子还都是有印象的。顾云璧正是最后那一名,其实他的各方面都是比较不错的,尤其那一笔字让人看得心旷神怡,这才进入了前十,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有这般造化,一首词竟然让陛下看中了,直接从第十跳到了第三。
殷奉首先道:“论文采,那张士忠还是要略强于顾云璧的,只是诗词上,顾云璧又要略胜于张士忠,但科举选士本就以学问优先,故臣认为张士忠可为探花,顾云璧为传胪。”殷奉这也算是两边讨好了,虽然他自己是真的不觉得顾云璧那首词做得好,但有什么办法呢?陛下认为他做得好,自己总不可能去打陛下的脸啊!只能默认他作词好了。
谁知赵瑕沉思了一会,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这张士忠的年纪应该比较大了,反倒是这顾云璧,刚过弱冠不久,朕觉得,这探花还是让顾云璧当吧,张士忠为传胪。”
所有臣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也算是官场的老臣子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科举排名居然还能跟年纪有关,这、这不是玩笑吗?但也有人持不同看法的,毕竟赵瑕登基以来行事看似天马行空,却十分有章法,因此他们绝不认为他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草率定下探花之名,想来陛下这是在释放一个信息,他想要在朝堂上提拔年轻的士子了。
要是让赵瑕知道他这样一个举动让这些臣子们想这么多,他可真是要哭笑不得了,他只是在看到这两人的名字和身份信息时,忽然想到了以前沈眠说的。
“探花当然要年轻英俊的士子啦,这样才配得上这么一个风流的称号嘛!不然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簪一朵芍药在耳边,简直就是辣眼睛啊!”
其实张士忠也才四十几,并不算老,只是比起顾云璧风华正茂的年纪来说,那可就差远了,况且这顾云璧的词做的这般风流,人应该也长得不差吧。赵瑕心想,大概阿眠要是知道了,也会觉得顾云璧当探花要更好一些吧。
既然名次已定,接下来的自然就是一甲头三名前来拜见皇帝,然后才是“琼林赴宴,簪花游街”。
小太监已经去偏殿叫人了。考官们也要和赵瑕一同回到大殿,只是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且不论他们心里究竟想什么,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
——这个顾云璧运气真好啊!
第十一章
所有士子都在偏殿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也有一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顾云璧一个人靠坐在一边,比起其他关心结果的士子来说,他可就看着超脱多了。
于从安作为这届士子中名气最大的一人,自然是被团团围在了中央,他却有些烦不胜烦,看到顾云璧一人坐在一边,便告罪走了过去:“在下嘉兴府于从安,不知阁下尊姓?”
顾云璧有些意想不到,但还是拱手道:“在下宝庆府顾云璧,于兄,幸会。”
两人便坐在一起聊天,于从安好奇道:“在下见顾兄安适自在,想来对这次考试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顾云璧苦笑着摇摇头:“于兄说笑了,只是在下想明白了,人生在世所有事情不外乎那么几个字——无愧于心,既然如此,结果如何又何必计较。再说,在下虽然认为自己于一甲无缘,但也不至于跌出二甲之列,故而才能坦然地坐在这里。”
于从安连连点头,觉得他说话极为有趣,两人这般聊了一阵,倒好像是积年好友一般了。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走进来,现场顿时一静。
太监说道:“陛下宣嘉兴府于从安,暨南府韩隐,宝庆府顾云璧三人觐见。”
于从安和顾云璧都站了起来,顾云璧一脸茫然,他自然知道现在宣觐见的是一甲头三名,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早就做好了在二甲中游的准备,然而如今这样大一个馅饼砸到了头上,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往后几份虽然也很优秀,但比起第一份来说还是略有差距的,多少都有些瑕疵。赵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顺手就翻开了最后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