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妖皇不能共存,只可惜我当年带领众妖退守孤星山脉后,就已经不再是妖皇了。”昔和那双银色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别的情绪,他怅然道,“真正的妖族与你们所知道的并不相同,世人皆以为妖族是灵兽发狂所致,其实是错的。”
夏暄被震惊了,裴云舒倒仿佛早有所觉,只是淡淡道:“所有典籍对于天罚的记载都语焉不详,对于妖族的描述更是如此,这其中必有隐情。”
昔和叹了口气:“其实早在万年之前,仙境陨落之时,妖族就与修者一同存在了,天罚之后,修者将那些发狂的灵兽也称作妖,甚至将此作为妖族的起源,实在是可笑之极。”
“但在典籍中有明确记载,当时天降红雪,沾染的灵兽都发了狂,这总不是胡诌吧!”夏暄不解地问道。
“这是真的。”昔和认真道,“那场红雪十分突兀,因妖族天生就能御化灵兽,我也没有过多在意,直到我发觉事情严重之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若是如此,又怎会发展到后来如此惨烈的战争?”
昔和看向裴云舒,“当年湮灭之后,众门派为了掩盖真相,混淆视听,将灵兽与妖族混为一谈,并将此事宣扬得十分严重,妖族中的好战分子不甘受辱,杀上修仙门派,两族斗争因此而起,谁知最后事态越演越烈,双方都无力控制,才渐渐有如今的误解。”
夏暄却皱眉道:“天罚之初我曾直面过发狂的灵兽,战争十分惨烈,并非如你所说是修者为了掩盖真相而为之。且若妖族早有存在,为何天罚之前我从未听过妖族之事?”
昔和摇摇头:“妖族生性淡泊,与修者少有来往,再加之我们所居之地皆是修者难以到达之处,所以一直都少有人知。”
“当年天罚,修者与妖族都深受所害,修者纷纷陨落,妖族则失去了控制灵兽的能力,后期更是争斗不休,几乎灭族。”昔和看向天空,银色的瞳孔中满是悲伤,“我为了保全妖族,想要率先向修仙门派求和,引起了族中不满,百般商议之后,最后我们退守孤星山脉,然而修者却不依不饶,这场战斗持续数年,直到最终妖族与灵兽皆被封印于三座山脉中,我被下属所救,他一路护着我逃到延和洲,而我已失去了妖族的一切力量,只能在此间苟延残喘。”
夏暄与裴云舒都陷入了沉默。
在修者的典籍中,妖族被描述为残忍嗜杀的形象,与昔和所说实在是相隔太远,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真相,裴云舒也不想关心那早已过去的事情,他只是问道:“既然如此,妖族如今现世又是为何?”
昔和摇摇头:“我不知道,如今的妖皇与历代都不相同,我也不敢断言。”
“那妖族帝师又是什么人?”
昔和皱眉道:“他来历神秘,我只知道他将百斛珠带来妖族,如今的妖皇也是被他一手捧出,更甚,你们被带到这里来的‘水镜’也是他的手笔,可惜我始终看不出他的目的。”
夏暄与裴云舒对视一眼,都是叹息。
昔和笑道:“我早已不理妖族事务,你们问我再多我也是不知道的,既然如今暂时无法离开,不如暂且放宽心态,归巢与如弦都在广场与孩子们玩,你们不打算一起吗?”
裴云舒无奈道:“他们哪里是在玩,分明就已经暴躁得不行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若是一直都离不开这里,只怕很难安下来。”
当时他们虽然逃过了水镜的控制,但要离开延和洲就只能穿过孤星山脉,可如今的孤星山脉怎是如此容易过去的,四人心中都有些焦急,昔和也无能为力,他纵然在妖族中还有些威信,可如今也只能仅仅保住延和洲不被妖族所侵,其他的却是再也没有办法了。
或许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之后几天,几人都没有再说离开的事情,夏暄与小孩子玩得很疯,裴云舒看着她脸上肆意的笑容,竟然冒出了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
因为他们太闹腾,有时候在房中静养的巫寒也会出来,看着他们玩闹,她看了一眼裴云舒,和声道:“若是喜欢人家,为何不说出来呢?”
裴云舒一怔,脸上却是一红。
巫寒轻舒了口气,看向天际:“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昔和了,他在村子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但总是一个人,我总是偷偷地看他,想着若是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可他俊美强大,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小女孩。”
“昔和常常出门,一走就是很久,我年岁渐长,终于有一天鼓起勇气和昔和说话,却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昔和有着和他外表完全不一样的温柔,我们相恋后,我常常想,七境十二洲这么大,我们却只能安居一隅,修者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他们永远留意身边的美好,他们只会修炼,只会在乎变强。我将这话告诉昔和,昔和问我是否想修仙,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又十分倔强,昔和为了满足我的心愿,便去各地寻找辟灵果用以炼制洗髓丹,于是我一等就是三十年。”巫寒陷入回忆中,“如果能让我重来一次,我当时应当告诉昔和,我所想的,只是和他在一起过好每一天,能不能修仙于我,根本毫无用处。”
“你说的没错,妖皇不能共存,只可惜我当年带领众妖退守孤星山脉后,就已经不再是妖皇了。”昔和那双银色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别的情绪,他怅然道,“真正的妖族与你们所知道的并不相同,世人皆以为妖族是灵兽发狂所致,其实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