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心中苦笑,她并非不懂,在成为浮生玉偶之前,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她尽力让自己和普通人一般爱笑爱闹,可她看不懂裴云舒眼中深沉的感情,她像那人曾经对她一般对待裴云舒,可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就因此对他有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这样想来,她真是冷血的可以,曾经她不以为然,如今却越来越害怕,自己终究会和胸腔中的那块石头一样,变作无血无泪的浮生玉偶。
因为要准备容素出征的东西,整个三皇子府都是乱糟糟的,将军府的老管家带着几个仆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看到他在,顿时停住,脸色严肃道:“将军马上就要出发,殿下不去与她告别吗?”
这话说得无礼至极,沈延却也不恼怒,大概因为这个故事终将到尽头,他的耐心也好了不少,问明了容素的位置,他便朝着那院子走去。
容素所待着的院子显得异常的安静,容素站在院子中央的枇杷树下,这棵树被人照顾得很好,枇杷叶十分浓密,远远看去,宛如一顶华盖。
听见他的脚步声临近,容素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你当初曾经说过要为我种一棵枇杷树,我以为你忘记了的。”
沈延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少年,默默地种下枇杷树,细致而慎重地打理,丝毫不假于人手,他清晰地见到了少年脸上满足的神情,他原本置身事外的心态突然被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容素叹了口气:“我在有生之年终于看见了这棵枇杷树,我觉得很满足,我可以心无旁骛地离开了。”
这话透出浓浓的不详,沈延也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容素愣了愣,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性子冷淡,哪怕喜欢沈延,也不过是态度柔和一点,少有这样丰富的情绪表达,因此这笑容一出来,就仿佛拨开云雾一般,夺目不可方物。
“我身经百战,这不过就和从前那么多次战役一样,不会有什么事的。”容素的笑容只有一瞬,但她很快又这样安慰沈延。
沈延握了握拳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被那笑容给慑住了心魂,他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一个幻境,这个容素也只是幻境中的一个人物罢了。
容素没有理会他心中的纠结,又说道:“我离开之后,你也不要随意出皇子府了,我让老七他们留下来,负责你的安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沈延也知道了容素身边人员的安排,立刻拒绝道:“那你怎么办,战场危险,正是需要他们保护你的时候,我……”他本想说我又不会有事,好在及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又转口道,“我不出门,会有什么危险?”
容素没有接话,停了一会,又转开话题:“书房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你记得要去拿。”
沈延皱了皱眉:“是什么?”
容素移开眼神:“就这样吧,管家他们应该也快收拾好东西了,我去看看还缺了什么。”
说完,不等沈延挽留,就急匆匆地跑了。
沈延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不辨。
皇命紧急,容素在第二天就点齐人马朝着边疆出发。沈延站在高台上,看着烟尘滚滚,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竟让夏暄都有些担忧:“你还好吧!”
沈延转过脸来:“我记得你之前说,城中有一家很好吃的蜜饯铺子?”
“啊?”夏暄一呆,想不到两人的对话怎么就偏到蜜饯铺子上去了,但还是答道,“有,就在……”
沈延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你去买来,我们去三皇子府下棋。”
“你这是……”夏暄都要被这自然傲娇的态度给气笑了,谁想到沈延根本就没听她的回答,径自就回去了,她想到昨天晚上开始沈延的样子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她咽下了反驳,决定认命去买蜜饯,然后去三皇子府陪沈大真人下那个莫名其妙的棋。
这棋一下就是半个月,沈延纵然心不在焉,但是对付夏暄这么一个菜鸟还是绰绰有余,夏暄是新手又是个臭棋篓子,正是刚刚学会兴趣正浓的时候,有人不嫌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有时候沈延运气太差,还能被她捡了漏赢那么一两局,而两个人这样的态度,竟然也将就着把这半个月下下来了,直到某一天,一直紧闭房门的三皇子府接到了一封军报。
沈延面无表情地看完军报,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不想没能站住,竟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夏暄少见到他有这样的举动,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暄心中苦笑,她并非不懂,在成为浮生玉偶之前,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她尽力让自己和普通人一般爱笑爱闹,可她看不懂裴云舒眼中深沉的感情,她像那人曾经对她一般对待裴云舒,可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就因此对他有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这样想来,她真是冷血的可以,曾经她不以为然,如今却越来越害怕,自己终究会和胸腔中的那块石头一样,变作无血无泪的浮生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