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见裴云舒并未反对,又说道:“如今妖族立场不明,妖族繁衍过快,若是将天衍洲交给他们,换来妖皇的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不是吗?而凡人失了天衍洲,我自会说服各门派,让他们收留凡人,这些年许多修者也看到了凡人的潜力,这样几代而治,说不定还能再造一个叩仙门也不一定。”
沈延这话将裴云舒逼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方面,现在的确有一部分凡人对于要镇守在和妖族战斗的第一线而心怀怨言,人心难辨,沈延这话一旦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们谁都不知道,裴云舒若是不答应,就要面临妖族和修者腹背受敌的情况,另一方面,裴云舒之所以让这么多门派忌惮,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修为高深,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的这些凡人,凡人拥有灵器,甚至能与筑基期修者一战,更别提凡人数量这么多,沈延此计摆明了是要削弱裴云舒的势力,但他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却是裴云舒不得不应战的阳谋了。
裴云舒早就和阮碧浮商量过了,对沈延的打算心知肚明,如今发现他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虽然恼怒非常,却也毫无办法。
“你如此做,可就将修者和魔修都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你不怕日后被万人唾骂,毁掉自己的飞升的机会吗?”
沈延却十分淡然:“既然天罚不可避免,我们何不自己造出一个天罚来,将这样的未来握在掌心,岂不比等待天罚时惶惶不可终日要好得多?”
裴云舒见沈延终于说出了心里最深处的打算,哪怕是早就有所预料,也为他这样大胆而疯狂的计划而觉得震撼。
“何况……”沈延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向他,“你我也早知道,飞升是怎样一回事,只怕那日就是你我之一殒命之时,既如此,我还担忧什么?”
裴云舒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总算是知道沈延那日究竟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可在沈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下,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个计划不该由你提出。”
“为何?”
裴云舒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这个计划的来源不是你的自信,而是你内心的恐惧,当年你将我赶出太虚门之时,心魔就已经种在了你的心里。”
那一日的相谈最终还是不欢而散,裴云舒的话让沈延彻底变了脸色,拂袖而去。
裴云舒和阮碧浮回到了护卫城中,阮碧浮知道百里的存在已经瞒不住,倒也不再推脱,将阮湘的计划完整地说了出来,又说了自己是怎样抓住的百里,只是隐瞒了关于裴云舒的那一段。
裴云舒对于预知未来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兴趣,和世人不同,他更加相信自己能够握在手里的东西,因此当阮碧浮将百里带到他面前时,他虽然有点吃惊他竟然是见过这人的,却并没有阮碧浮所想象的那般热衷。
百里自从答应了阮碧浮留在阮家,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他早知自己总会与裴云舒再次相见,谁知道竟会是这样的状况。
阮碧浮见百里在见到裴云舒第一眼就变了脸色,他知道百里并不容易为外事动容,这一次掩盖不住忧色,定然是因为他又预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裴云舒也看见了百里的面色,不由得道:“先生为何一见我就变了脸色?”
百里叹了口气:“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就告诫过你有血光之灾,那是你的灾劫,却也未尝不是你的机缘,因此我并未干涉。”
裴云舒点点头:“的确如此。”
“可如今我再次见你,你胸中戾气远胜当年,若你一意孤行,毁掉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七境十二洲!”百里说到最后,已经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裴云舒。
裴云舒却只是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嘴上却说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却只是叹息:“你与沈真人,是修者能否延续的关键,当年我选择了你,如今看来,一招错选只怕要毁了我这千年的修为。”
裴云舒冷笑:“先生最好是将话说明白了。”
百里摇摇头,直接说道:“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百里手掌上翻,手心中浮现出一面古朴的镜子,他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镜面,只见上面竟然映出妖族内部的情形,高高的王座上坐着一袭红衣的妖皇。
妖皇现世以来,一直深居简出,一应事务都是由帝师昭羽负责,所以很多修者连见都没见过妖皇的样子,因此,如今裴云舒等人看到妖皇的时候,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