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顾不得看,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腕上挂着的银色锁链,链子的一头在床后方的墙上,夏暄愣了半晌,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脚,链子传来的清脆声音唤醒了她,她一下就没有站住跌在了床上。
夏暄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裴云舒:“这是怎么回事?!”
裴云舒没有看她,语气冷静道:“这是陨铁打造的链子,你挣脱不开的。”
夏暄想要冲到裴云舒的面前,却被链子拉个趔趄,她半跪在床上,几乎是冲着裴云舒吼道:“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云舒将脸转了过来,一步一步地接近她,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他坐在夏暄的身边,撩起一缕她的头发,声音轻不可闻:“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只是你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我也就只能用这种方法将你留下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想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忍不住怒道,“你竟然这样算计我!”
裴云舒仿佛无视夏暄的怒气,凑近她的脸颊,嘴唇挨着她的耳垂,虽然她不自在地撇过了头去,但依然觉得那股热气暧昧地在耳边萦绕着:“若非如此,我怎能知道你的心意,又怎会知道,我费尽心力如此恳求,你依然不肯留下来?”
“你疯了!”夏暄推开他,恶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想法,因为我要离开你便要将我锁起来吗?!”
“变态?”裴云舒虽然不曾听夏暄说过这个词的意思,但大概也猜得出是不好的意思,可他既然这么做了,便不在乎她这一两句骂声,他居高临下地贴近夏暄,双眸如古井沉波,叫人看不出一丝情绪,“随便你怎样说吧,只要你在我身边,怎样我都不在乎。”
夏暄向后仰了仰,裴云舒早已不是以前她熟悉的少年,如今他的身躯有着极大的压迫感,夏暄极其不自然地想要退开他的身躯阴影之下。
裴云舒看出了夏暄的意图,但他也认为目前不能逼得太紧,便直起身子,淡淡道:“你好好歇着吧,我找人来服侍你。”说完,他转身离开。
在他快走出去的时候,夏暄突然开口道:“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沈延有心魔,你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裴云舒的身子顿了顿,但他并没有回过头,而是淡淡道:“你多心了。”
“多心?真的是我多心吗?”夏暄冷哼一声,“你自己很清楚。”
裴云舒没有回答,他只是停顿了这一小会,便接着朝门外走去。
夏暄忍不住了,急忙问道:“碧睛呢!你把碧睛放到哪里去了?”
裴云舒这才别过脸:“你好好休息,先不要去想其他了。”
说完,他不等夏暄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门离开了。
裴云舒直到离开很远,才站住身子,他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来,他分明是知道他做这样事情的后果,但真的看到夏暄的厌恶,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不然不会这样落荒而逃。
他忽然很想喝酒,想要大醉一场,逼自己忘记这些事情。
等到阮碧浮找到裴云舒的时候,他已经醉死在了护卫城外山峦之巅,身边开着一丛一丛的灵雨觞,像是如裴云舒这样的修者,普通的酒酿已经没有办法让他喝醉了,但灵雨觞却不在其中,这种形状类似酒杯的灵植,每一朵花里头都有着足以醉死一个元婴修者的酒酿,而看裴云舒身边几乎开满的灵雨觞,就可以猜到他大概喝了多少杯。
阮碧浮叹了口气,将之前想说的话咽进嗓子里,他上前一步想要将裴云舒扶起来,却猛地被他拉住了手腕。
裴云舒的目光依然如清醒时一般犀利,但阮碧浮知道,这不过是他即便昏迷也不会丧失的警惕,他抽出手,淡淡道:“是我。”
不知是因为听出了阮碧浮的声音,还是因为确实醉得有些不省人事,裴云舒并没有多少挣扎就松开了手,然后接着闭上了眼睛。
阮碧浮盯着他的脸,他们认识了几十年之久,当年他抓住孤鱼百般施为,才让他吐露一丝天机,如今裴云舒大势已成,阮家再次如日中天,他却越来越觉得心惊胆战,仿佛这一切都建立在危楼之上,到了如今,他才有些明白,自己的担忧从何而来。
“我倒不知,你竟然对她有如此执念。”阮碧浮叹了口气,“我只怕这份执念会毁了你。”他定定地看着裴云舒半晌,然后一扬手,将这一片灵雨觞都烧得干净。
空气中浓郁的酒气散去大半,阮碧浮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也仿佛有些醉了,他没有再去扶裴云舒,反而自己也坐了下来,有些自嘲道:“虽说我们曾经是挚友,但如今,我想和你说些真心话,竟然也只能等你醉了才行。”
夏暄的身下是一张华丽的大床,她的周身是一片盛开着的宁香花,花朵轻轻摇曳,场面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