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阿冯,我是一定会杀了你的。”裴云舒冷冷道。
“你错了,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也没想过你会放了我。”绪岚平静道,“只是你没有一见面就杀了我,想来我还是有些价值的?”
裴云舒不置可否。
“看来你没有反对,既然如此,我也就有了一些可以用来交换的资本……”绪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黑色藤蔓锁住脖颈,甚至灵力都在缓缓被吸食走,哪怕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在这一瞬间依旧变了脸色。
裴云舒这才让藤蔓放开她,淡淡道:“我不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绪岚捂着喉咙跪倒在地,几乎是惨笑着开口:“我并没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只是你想要听到我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若是懂事,你也不妨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裴云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
绪岚立刻松懈下来,瘫软在地上,半晌后,才在裴云舒的注视下,慢慢地站起来,抿了抿散乱的鬓发,从容地问道:“请问。”
“当年你为何要答应嫁给阿冯?”
绪岚有些惊讶,却依旧回答道:“我别无选择,若是不嫁给阿冯,我恐怕就要成为别人的侍妾,沦为炉鼎一般的存在,我押宝在阿冯身上,是因为他的好友是沈真人的唯一弟子,整个太虚门只有他能够护住我。”一字一句皆是出自她的真心,却也冷酷得令人不齿。
裴云舒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就不曾喜欢过他半点?”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绪岚问道,但见裴云舒不答,便也不再自作聪明问下去,老实回答道,“不曾,哪怕他对我再好,可我知道我只是把他当做兄长,我第一日就不爱他,所以至死也不会爱他。”
裴云舒没有再说话,他的沉默让整个长汀派都陷入了寂静,许久之后,裴云舒才似回过神一般,淡淡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心愿?”
绪岚一愣:“还有一个问题……”
“不需要再问了。”裴云舒面无表情。
绪岚惊恐地发现她的身体中衍生出许多黑色的藤蔓,然后在她的头顶上结出了三朵淡金色的小花。因律劫果,哪怕绪岚不曾认识这种灵植,却也从心底里蔓延出深深的恐惧。
裴云舒冷冷道:“有话就快些说吧,等花开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绪岚一直从容的面具这才有了破裂的痕迹,她满面哀伤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懵懂的稚儿不知道这是母亲同自己最后一次相见,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绪岚不忍地回过头,哀求着裴云舒:“我的孩子还小,求你放了他吧!”
裴云舒却不为所动:“小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我不会放任如此后患,让他有机会来找我复仇。”
绪岚惊恐地摇摇头:“不!不!我不会让他替我复仇的,我会让奶娘将他带到凡人之中,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他修仙,只求你让他活下去。”
裴云舒却突然说道:“你若想我放了你的孩子,那你的丈夫和他的门派可就留不住了。”
绪岚的表情僵在脸上,许久她才艰难地勾起唇角:“留不住便……留不住吧……”
听得此言的长汀派掌门顿时破口大骂:“毒妇!我待你不薄!你怎如此狠毒!”
绪岚充耳不闻,只急着求得裴云舒的保证:“若长汀派灭门,你就放过我的孩子?”
裴云舒却道:“我听闻长汀派掌门待你如珠如宝,为了你能修成金丹,几乎捧出长汀派大半的家当,你也丝毫没有动容吗?”
绪岚一愣,大概也想不到裴云舒竟然会为她的丈夫喊冤,她笑道:“当年我初遇他时便知道他另有所爱,可惜那女孩愚钝贪玩,连筑基都没成,早早地过世了,我与那女子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他几乎一见我就痴了,后来我又费心学了那女子的言行举止,总算让他将我娶了进门,这些年他各种资源流水一般地奉在我的面前,又焉知不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
这话一出,旁边的长汀派掌门顿时就愣住了,裴云舒问道:“当年阿冯真心待你,你不肯珍惜,如今,不过是你自食恶果罢了。”
绪岚却哈哈大笑:“当年那样的感情我尚且弃如敝屣,更何况如今?我若要一样东西,必然不择手段百般筹谋,但我若不要了,便是死也不要的,我有今天,是我手段不够运气不好,与我的选择何干?”
裴云舒一瞬不错地看着她,他知道绪岚说的是真话,大约人之将死,她也不想再虚言欺骗什么人,她就是这样一个冷酷自私的人,到死都不会变的。
“你杀了阿冯,我是一定会杀了你的。”裴云舒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