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确实甜蜜动听，但乙戌却沉默了。如果是在他的家乡，苏珊小姐这种有善心的女子，就算过一阵厌弃了他，也有很大可能会给他留下一席之地，不把他扫地出门。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一旦苏珊小姐有了新的男人，是不会容他了。

真是奇妙的理解偏差！苏珊小姐还以为她已经哄好了不开心的男朋友，开开心心地跟乙戌合了个影，把他们的新照片换上去，把老照片拿下来塞进相册里……却不知道眼尖的影卫，扫了一眼，便瞄到了相册里更多“惨遭抛弃”的可怜人，一颗心仿佛沉进了谷底。

回到家后，苏珊简单休息了一下，重新开始工作，每天能跟乙戌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了，也没时间一点点教他各种知识，只能买了教材给他布置作业，让他自学成才。于是乙戌与世隔绝地在家老实待着，以足以令绝大部分备考学生都羞愧的作息勤奋学习。

从前他的日子比现在苦得多，九死一生也不过换家主一句称赞，所以每次苏珊小姐夸奖他，乙戌都觉得受之有愧，可又忍不住想听更多。

——就好像能把从前那么多年一点点丢掉的，再一粒粒捡起来拼回去。

可乙戌又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比在家乡时还要没骨气百倍，甚至不是为了求宠，就为了几句好话，青楼勾坊里那些男人都舍不下脸做的事，他也心甘情愿地去做。做了还要担忧苏珊小姐会看轻他。

简直就像中了蛊。

渐渐地，乙戌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他变得特别容易疲倦，经常会不舒服，平时很喜欢吃的东西有时闻到味道就会想吐，有好几次，和苏珊一起吃饭时，都压不住呕意。

乙戌又不是少不更事的男子，又粗懂些医理，其实心里早有了猜测。可影卫从小会服用各种毒物药物，照理是难以有孕的。再说，苏珊小姐没有成亲，她说过这里是一夫一妻，九成九不会允许他生下孩子。

他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却又不愿意欺瞒苏珊，两相矛盾加上饭量大减，脸色日渐憔悴起来，终于还是被苏珊发现了异端。

又一次放下碗筷躲进盥洗室后，苏珊终于严肃地将乙戌叫到自己面前问：“乙戌，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心事？”

她问得周到，乙戌自知终究逃不过去，直挺挺地啪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下仆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