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分开后，白子卿也没有立即跟着立侍入宫，他亲自送了顾笙去质子府，这才折返王宫。

湘夫人已经等了良久，白子卿见到她时，她站在宫宇之下，夜风刮起她身上宽大的衣裙，这个曾经艳压群芳的妇人，如今已经消瘦如柴，眼眶下凹，眸色浑浊，数年的囚禁，让她丧失了一切的风华。

“吾儿……”

湘夫人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如今，谁又能听出曾经的湘夫人生了一副黄鹂般的嗓子？

白子卿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他印象中的湘夫人已经很模糊，只记得当初他被人强行抓走时，湘夫人一脸呆滞，似乎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幼时的他很不解，为何疼爱他的母亲会任由旁人将他烧死。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信仰与星辰，那就是他的主子。

少年的漠然，让思子如狂的湘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她上前几步，伸手出想去触碰白子卿的面颊，却是堪堪僵在了半空。

湘夫人颤着声音：“吾儿，你可恨我？”

白子卿终于有所动容了：“不恨，如果不是你们将我送走去，我又怎会遇见主子？”

说着，他眸色微亮，里面像是淬着无数星辰。起码在这一刻，白子卿是发自内的高兴。他迈开长腿，越过了湘夫人的身子，径直往内殿走去。

湘夫人僵在原地，白子卿口中的主子，她当然知道是谁，今日又闻顾笙是个女子，湘夫人大概明白了白子卿的意思……

他心里有人了。

风拂过，夜色未央。

有些伤痛一旦造成，即便如今儿子已经在她面前，还是痛的难以呼吸。

这辈子的母子情义怕是就这样了，十年前，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带走，她就已经明白了。

***

姬夜回到太子府，仆从上前禀报：“殿下，大公子已经被太子笙的人送回来了。”

姬夜不是重情之人，即便姬小凉是他的长子，今日那种场合，他也能亲眼看着孩子被烧死。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姬夜对天下霸主的身份早就渴求已久，他不是不心痛孩子，只是在他心中，“情”这个字始终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为何，姬夜今晚竟然特意去看了姬小凉。

孩子还没睡下，正窝在他母亲怀中抽泣，似乎已经吐露了所受的一切委屈。

姬夜过来时，那妇人起身，恭敬的站在一侧，即便今日姬夜没有任何作为，任由巫祝带走姬小凉，妇人也不敢有半分的愠怒和不满。

这时候的姬小凉似乎与寻常不太一样，眼睛里多了一丝的倔强。

姬夜的手伸过去时，姬小凉躲开了。

妇人见状，大受惊吓：“凉儿，还不快给你父亲行礼！”

姬小凉担心母亲受罚，太子府有太多的妇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父亲的女人，而他母亲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姬小凉不想给母亲惹麻烦，他的确是不太敬重这个父亲了，可也只能顺从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