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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因送茶叶时就有些不舍,但他来之前就答应过山长和苦荼大师会给他们找好茶叶, 没有找到了就藏私的道理。

山长和苦荼大师都送了, 其余的亲朋和他们同样要好,也不能忽视。于是二十两的十全茶,他们只剩下四两。

“你要全卖给他,不给自己留一些?”章言问蓝因。

凭蓝因炒十全茶时克制的连精神力都没有动用, 一两茶扣扣索索地和他喝了一个月, 连用完的茶叶都不放过的在嘴里嚼没味了才舍得吐掉, 章言就明白蓝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十全茶。不再只是因为擅长因为茶叶能赚到钱, 才在这一行里不走。

章言将蓝因的变化看在眼里,刚到米北县时,他本以为蓝因在帮他制服自卫队的过程里回忆起曾经的军雌生涯,会重燃当兵的渴望。他甚至在心里琢磨着把县尉的位置张冠李戴到蓝因头上,就算不能有品级也能把县尉的权力交给蓝因,却没有料到蓝因没有继续当兵的想法。他这里的问题解决了,蓝因就不再关心自卫队的事,心心念念着的是怎么买山头种茶树。

于是章言就没有把自己这些想法说出来,让蓝因继续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小虫子可能真是一只有运道的小虫子,爬了一回悬崖,就找到十棵日月弥远的古茶树。

“舍不得归舍不得,可是不卖不行。”蓝因让章言去读师嫂的信。

丞相倒台牵连的官员众多,罪大恶极的年前处置了,年后可能还会继续清算,许多和丞相或者丞相一系的人有瓜葛的官员都战战兢兢的,像已经判刑的死刑犯一样,等待着屠刀的降临。故而,京城这个年过的十分萧条。宴饮、看戏、骑马、出游、灯会等娱乐活动统统取消了。关系好的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喝杯茶清谈些国事,都算是出格的了。

便宜大师兄吴越山和友人私下聚会时,拿着十全茶和人炫耀,惹得朋友羡慕不已,向他索要十全茶。

蓝因只给大师兄送了一两茶叶,他自己喝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可以送给别人。吴山长的十全茶倒是充足,但当儿子的哪里敢去和老子要东西。

吴越山只能努力避开友人。

但总也躲不了的时候,今年初五衙门就开印了。朋友纠缠的紧了,烦不胜烦的吴越山抛弃面子去向父亲吴山长求茶叶,刚一开口被吴山长给骂得灰头土脸,再不敢提这件事。

大师兄的友人和山长一样喜好茶叶(否则他也不会和人炫耀),没有得到茶叶,十分遗憾的把这件事讲给了他的朋友听,于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十全茶,纷纷上门邀请吴越山去喝茶,自备茶叶那种。在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大师兄这里的动静就有些热闹了,最后连宫里的皇帝都知道了。

皇帝对十全茶好奇,召见了大师兄,让他把十全茶献上去。大师兄的茶叶早在那些一个两个推脱不掉的友人拜访里消耗光了。

皇帝点名要,他不敢说没有,腆着脸把老父亲的茶叶给献了上去。

这下子差点没把山长气的背过气。山长发了好大的怒火,和大师兄闹了十多天的脾气了,连小孙子都办法安抚失去了十全茶的山长。为了哄山长,他们不得不给蓝因寄信,想买走他剩下的十全茶。

他们给钱不是要和蓝因生分,而是山长正在气头上。如果知道他们向蓝因索要茶叶还不给钱,恐怕会更生气。让蓝因把银票收下,有多少茶叶就给他们送多少。

章言读完信,觉得以山长的脾气这次大概气的不轻,不然以便宜大师兄的性格,知道他们在米北县的处境刚转好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定不会让师嫂给他们写信买茶叶。

以前因为二儿子外放的地方离书院近,过年时,山长经常带着师母去和二儿子一家团聚,偶尔去一趟大儿子一家,还碰上了这样的糟心事。章言都有些同情那个坏脾气的老头。

蓝因的茶叶保不住了。

“希望山长不要为了一点茶叶气坏身体。”蓝因担忧地说,他送山长茶叶是想让他高兴,可不想山长为了这点东西难受。

章言觉得蓝因低估吴山长了,“不会的。山长脾气虽大却不是会往心里去的人,气过了就好了。再说还有师母劝着他呢。”

“希望师母能安抚好山长吧。”蓝因道。

“大师兄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喝了十全茶还惦记咱们手里的这点东西,说不定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给了大师兄既能哄山长还有银子收,就给他吧。”蓝因絮絮叨叨地自己说服自己,章言握了握他的手。

他们将十全茶当做贵重的礼物送给了亲近的长辈和朋友, 山长这个茶叶发烧友一人独得五两,便宜大师兄、二师兄家各自给了一两尝鲜, 家中父母和大伯父处各送了二两孝敬长辈, 苦荼大师、岑夫子处都是一两,自己留下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