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和常人家的想法不一样,从来对那些“女儿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不屑一顾,他是个温文儒雅的秀才,会书画琴棋,会账房算计,我常常想,若是娘亲不死,我们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三口。爹教过我最重要的不是四书五经和珠算,而是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女儿家也应顶天立地的豪情万千。我怎么甘心被这样一个人糟蹋。
于是,趁着城门还没关,我逃了出来。
从黄昏到入夜,我一直跑一直跑,那天晚上的月光黯淡,郊外的树林阴森森的,林间地上的树影斑驳交错,除了风吹过枝叶缝隙的时候发出“呜呜”的哀长的声响,只余下我凌乱的脚步与紊乱的呼吸声。
一声,又一声。
一步,又一步。
我不敢回头看,生怕我一回头,后面就跟着那群要来抓我的恶鬼。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怎么会知道,前方路上有几个刚刚踏上归途的酒鬼。
我撞到了他们身上。
“哪个混账东西……呃……不长眼睛,没看到爷爷我们在……在这里么?”那人打了个酒嗝,张口便是浓烈的酒味,从中午开始我便没有进食,饥饿之下,熏得我头晕目眩。
“对,对不起。”我跌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狼狈不堪的大口喘着气。
“哟,原来是个小妞,来,陪爷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就当赔罪了。”那走在最前面的醉鬼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咽了咽口水,露出满口黄牙,狞笑着就要往我这里来。
我不知哪来的最后的力气,爬起来就往左边跑。
不能,不能被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