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乐不意外,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炎樱却呜哩哇啦的叫了起来:“啊啊啊啊你们俩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过的?这个测试非常非常简单,我和付乐乐都过了的!”
赵清阁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
付乐美目含威,炎樱的吱哩哇啦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哼哼声,两只耳朵已经高高竖了起来。
“薄珏不敢开枪?”付乐已经猜到了。
“她自杀了。”赵清阁说。
付乐直白的说:“不是特别意外。”
赵清阁心里一方面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一方面又为她这话里隐含的瞧不太起薄珏而不满,她眉头微微皱一点,付乐便温声补充道:“你别多想,我不是对薄珏有什么意见,而是根据我的观察,你们之间离心意相通似乎还差点什么。”
“你知道我和她是意外结契的吧?”赵清阁自己处理这种事情经验不足,抱着多一个人多一点希望的想法,终于打算将事情全盘托出,从雏态时期开始说起。
付乐好似很意外她会对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不比炎樱和薄珏,她们俩都是心防特别重的人,对彼此保持友好的关系与其说是投缘,更不如说不想让自己多一个麻烦的对手,交心也有,但总归不深。
她笑了笑道:“前年壁空强制结契的大案闹得举国轰动,那个主犯雏态还判了死刑,全天宿没有谁不知道吧?”
炎樱听到这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啊!你们就是那对情侣,为什么我之前问你们的时候怎么都说不知道?还有付乐,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付乐好笑地任由她扑过来揪住自己的领子来回摇晃:“我答应赵清阁要保密的,好了好了,不要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一样,打扰人家说话。”
赵清阁“嗯”了一声,云淡风轻地点头:“的确是我们。那时我被人暗算,差点被一个人渣——就是那个被判死刑的雏态——强行结契,薄珏是去救我的,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人渣进入成人仪式后战力成倍提高,当时她为了我不被那个人渣抓到,带着我躲到了一个密闭的训练室里。那时候我身体内已经被注射了一支药剂,性激素飙升,很快达到了触发成人仪式的阈值,但她不知道。”
付乐神色认真起来。
赵清阁不是第一次翻开那段记忆,结契初期她曾经自虐般的把那些细节一分一毫地刻进骨血里,每天都把伤口重新挖开,把腐肉挖掉,每天又会在伤口上长出一层新的腐肉,一次比一次狠,也一次比一次恨,到什么时候才不去想了呢,那是在和薄珏分开以后的第三个月。她孤身一人漫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什么行李都没有带,从白天到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她还在街上走着。昏黄的街角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契子看路上没人了,收拾起了摊位,赵清阁迈步过去,蹲了下来,随手挑了一支蝴蝶剪纸,问多少钱,女契子说两元天宿币,赵清阁的钱都在卡里,摸遍了所有口袋才找出零钱交给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对方叫住了。
这么晚了你是没地方去吗?要不要去我家借住一晚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她搓了搓衣角,补充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赵清阁并非住不起宾馆,只是不想去,她也不想和任何人亲近,席贤和沈衡发来问询的消息都被她删掉了。这次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看那个女契子卖的小玩意儿和穿着,赵清阁料得到她生活环境并不好,天宿星就是这样,国家只培养到你毕业,毕业后的出路全都靠自己努力,每年还要上缴培养雏态的税款。生生代代,所有的成人一起抚养雏态。但她没料到这个女契子的家居然这么简陋,郊区城乡结合部的一栋搭建粗糙的木房子,一张还不如宿舍里的床大的木板床,简陋归简陋,里面却收拾得很整洁,桌子上摆放着粗瓷茶具,厨房和浴室单独辟出两个小间,不显得很拥挤。
女契子烧了壶水,泡上清茶,茶叶也是自家炒的,香而淡,赵清阁不知不觉喝了一壶茶,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听那个女契子说,她契主是个军人,很久以前就牺牲了,留下她一个人过日子,国家发了抚恤金,其实生活并不窘迫。但她很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就一直没有搬走,天气好的话就把屋顶上的天窗打开,一睁眼就能看到星星。
天宿人不会留下尸体,在某些星球流传的人死后就会化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在天上守护你,在天宿星根本不可能成立。灵魂生生不息,每一代却换成了不一样的人,爱上另一个人,活着的那个人永远在受苦,永远没办法再续前缘。这是一个悲壮无比的星球,是一个不懂得浪漫、也不允许浪漫的星球。
付乐不意外,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