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秦感动之余,还是有些惊讶,席师紫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会照顾生活的人,时常冷着一张脸,就像是一只竖着尾巴昂着头的骄傲孔雀,给人的感觉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而且,大多数的艺术家并不会这么普通生活化,但席师紫会自己煮美味的皱,会去商场买东西填满冰箱,显然与苏逢秦之前想象中的人判若两人,与看上去的正好相反,显然席师紫比苏逢秦更加会照顾人。

正在苏逢秦站在冰箱前感慨的时候,席师紫已经慢慢爬到了楼梯顶层,看向了挂在最高处的一幅画。只是眼睛一扫过去,她就愣住。好熟悉的颜色渲染,好熟悉的画风,好熟悉的手法构图,席师紫慢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移动目光到画的右下角。洁白的纸质边角上,用铅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三个字,席师紫,然后下面是日期,二零一三年四月。这正是她席师紫的手笔。

画上,模模糊糊的画着一个落雨的教堂广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跪坐在脏兮兮的角落里,笑容灿烂,眼睛弯弯的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脏兮兮的面包喂给落在自己肩头的白鸽。在小女孩身前,有许多穿着得体气度不凡的贵族贵妇经过,他们骄傲的昂着下巴,绷着脸,眼神不屑高傲的看着身边的人。整个画里出场的人很多,但是唯一面带笑容的,只有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还有那只在她肩头张嘴低鸣的白鸽。

席师紫一遍一遍的打量着这幅画,这的确是她的画,可是就算是绞尽脑汁她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画过这样的话。这不是她擅长的画种,画的也不算好,有些生硬稚嫩。心中的震惊不解越来越强烈,席师紫偏头紧皱着眉头,寻求答案的看向楼梯下站着的苏逢秦。

“这的确是你的画,我不是说过我两年前偶尔得到了你的一副画作吗。”苏逢秦自下往上一步一步的走上来,赤着脚踩着实木的阶梯,洁白纤细的脚踝处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线,更加衬的白皙的玉足更加雪白。

苏逢秦慢慢走到席师紫身边,神情间对于席师紫的不可思议却是很理所当然。她面上的表情柔软而怀念,随着席师紫的目光,一起望向那幅画。席师紫两年前画的这幅画,并不是苏逢秦这些画里最好的,却是装裱最精致擦拭的最干净,挂的最高的画。

席师紫眉头紧紧的皱着:“我知道这是我的画,可是为什么我对这幅画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只是你一次随手画的练习作,你不记得也很正常。”苏逢秦低声轻轻笑了笑,清脆的声音像是昂贵的高脚杯碰撞时般的悦耳好听:“你把它遗落了,而我刚刚好在那个时间点经过。”

席师紫咬了咬唇,低着头眼神闪躲:“是我误会你了,我昨天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傻,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只是一个误会,你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你今天救了我,该是我欠你才对。”苏逢秦的笑声慵懒而温柔,精致白皙的面庞上,潋滟的眸子微微眯着,好笑的看着抿着唇一脸倔强的席师紫。

“这幅画我画的不好,你干嘛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是席师紫的另一个好奇点,因为这幅画真的画的不是很好,苏逢秦却小心的装裱着挂在最好的地方,虽然面上没有显现出表情,但是席师紫心里却有些害羞。

苏逢秦面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双手攀上手臂抱住了胸口,她静静的凝视着面前的这幅朦胧的画作,眸子里泛出一丝水光,她苦笑一般挑起唇角:“什么是最好的画,在某些时候能打动你,能让你的心被触动的画,在我眼中才是最好的画作。”

席师紫默然,她明白苏逢秦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偏头望着这个与自己并肩站着的女人,苏逢秦望着画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神情竟有些凄切。席师紫心一动,莫名的有些不适起来,她低下头望着地板上的木纹。

“狮子,在我失去最后一丝尊严,就快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却在广场的长椅上捡到了你的画,它给了我一丝温暖和希望,它甚至不是一副完整的画,但在我心中却是无价之宝,就算是梵高的画作也比不上。”苏逢秦有些暗哑的嗓音轻轻的席师紫耳边回荡,她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席师紫,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苏逢秦偏头望去,只能见到背脊挺直绷紧,身子单薄削瘦的席师紫正静静的站在一幅画面前,一动不动。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暖,苏逢秦恍如隔世一般细细的打量着那已经充满生活气息的冰箱,好像从买下这个冰箱开始,它就没有装下过这么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