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里,一身锦衣华服的宁王手中握着一串白色佛珠,俊美的脸上是儒雅有礼的笑意。他望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袍蜷缩在门边的身影,笑着道:“秃鹰死了,账本也让她们拿回去了。”语气中没有半分怒意,竟还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黑袍人身子动了动,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她…没事吧。”声音沙哑而艰涩,仿偌一个许久都不曾开过口的人,多年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但听声音倒像是个年老的长者。“先生放心,这是本王答应了您的事情,她自然毫发无损。”宁王转动着佛珠,眼中闪着的温和笑意,但嘴角的那抹笑却不知为何让人心生惧意。
黑袍人缓慢的坐了起来,佝偻着腰背低声喃喃道:“我要回去了。”宁王点点头:“先生慢走。”说完,手一挥,那紧闭的门便嘎吱一声慢慢的打开了。黑袍人一点一点挪着往前走,宽大的黑袍被门外的风吹的飘起,露出了那垂在一侧的手,那手竟是瘦的有些恐怖,就像是一个死去很久的人一样,皮肤干煸,仅有一层灰黑色的皮紧紧的裹着骨头,
“先生可要记得,过些日子本王会送您入宫。”那黑袍人走了许久才慢慢的挪到走廊转角边,身后宁王带着笑意的话语飘进了他的耳边,停了脚步,黑袍人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低吼了起来,那难听沙哑的声音如同哀鸣一般,带着几分哭腔哽咽,似乎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阿楠”。
黑袍人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着,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宁王丝毫不再意的端起了桌面上的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偌大的屋子里,只在房中央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火不足以驱散所有的黑暗,在微风的摇曳下,火光的影子摇摆不定的在屋子里忽明忽暗,而在那黑暗中却是还隐藏着一个人的身影。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穿着白衣的人从屏风后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定睛看去,正是那俊俏斯文的顾家二少爷,顾言。腰间坠着玉笛,发丝散落着并未束起,随着风在肩畔飞舞着。他走到宁王身边,单膝跪下行礼:“属下见过殿下。”宁王笑了笑,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柔和了些,伸手去将顾言扶了起来。冰凉的手扶在顾言手臂上,虽并未用力,但那轻轻的动作却叫人不敢违抗,身子一僵,顾言随着宁王的动作,作势站了起来。
“殿下,笙儿的事。”眼底不停的闪烁着,顾言还是问出了口。宁王端起一旁精致的茶杯把玩着道:“原本以为梁之儒会替本王牵制住顾笙,没想到这人竟是不顾性命,连解药都不要了。倒是可惜了他这一身的绝世武功,原本应能帮本王做许多事,真是可惜。”
顾言点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此次没有牵制住,若是笙儿过几日便回来了。”宁王了然的点点头,示意顾言坐在他身旁:“想办法牵制住她们,在事情还未做完之前,决不能让顾笙察觉京城发生的事。”顾言顺从的坐在宁王身侧:“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一双眸子里不停的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腕上戴着佛珠的手轻轻的将顾言腰间坠着的玉笛抽走,顾言身子一僵瞳孔微微张大,微风拂过,有些凉意的夜里,额头上竟落了几滴汗。宁王站起身,走到顾言身前,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顾言的视线。顾言慌忙低下头,端正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收拢。冰凉而坚硬的玉笛顶端接触到肌肤上,竟让人觉得有着丝丝的疼意。
宁王拿着玉笛挑起顾言的下巴,低下头慢慢靠近顾言,直到两人的之间几乎快要贴在一起。顾言有些惊慌恐惧的看着宁王,身子似乎在颤抖着。宁王挑起唇角,一向温文尔雅的人脸上竟带着邪气残忍的笑意,黝黑的眸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让人既恐惧又好奇,冰凉的指尖划过顾言的额角:“言儿,你说本王有多久没叫你陪本王了。”
顾笙身上的伤口好的很快,她受的伤虽比秦羽衣重,但却比秦羽衣好的快。等她能下床行走时,秦羽衣还躺在床上,李旭儿日日给秦羽衣端茶送水擦身喂饭,一个一城之主像个丫鬟小厮一样,细心的伺候着秦羽衣,这般一来,原本来想要下床的人倒是挺乐意在床上再躺几日。
自那日醒来后,顾笙便察觉到了叶锦书的不对劲,虽仍是在细心照料着她,但却不像此前那般话多依赖她。顾笙能明显的感觉到,叶锦书在疏远她。心中虽明白叶锦书或许是因那日未曾与她商量便将她药倒的事在闹别扭,可一开始也当她是小孩子闹脾气,过几日等她气消了再与她好好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