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厢房的灯火已经熄了,贺六爷并没有迟疑很久,就再次抬腿往外走,只不过走的时候吩咐:“让万福留下。”
“爷?”
“警卫队也留下。”
“爷,这不妥当。”万禄试图劝阻,“您离开北平怎么能不带警卫队呢?”
“我不在北平,警卫队再不在北平,小凤凰能镇得住谁?”贺作舟一锤定音,“甭劝了,就这么定。”
说话间,二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夜色里。
而方伊池一觉睡到自然醒,觉得头有些沉,中午就喝了点粥,又睡了大半个下午,起身瞧见万福在院儿里和警卫员说话,并未在意,等夜色深沉,贺作舟还没有回来,而北厢房外忽而多了不少穿军装的兵哥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方伊池坐在chuáng头,盯着挂在墙上的结婚证出了会儿神,起身走到门边唤来万福:“你们爷呢?”
万福不比万禄话多,却更加沉稳:“六爷一早就走了。”
“去哪儿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一时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走的……何时回来?”
万福沉吟了片刻,回答得格外谨慎:“事关铁路,六爷不得不亲自去,具体何时回来,还要看谈判的结果。”
也就是说归期不定了。
方伊池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越发觉得头疼。他喘了两口气,倒不是难过贺作舟的不告而别——自打跟六爷在一起时起,他就晓得身为贺家人,贺作舟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也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的先生总有一天会不告而别,再在某个清晨或是傍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