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原只负责摆碗筷,淡淡一笑。“不怎么说……小运这是你的碗,给。”
“妈给咱俩换碗了?”苏运赶快拿过来看,“妈不是说家里没新碗的时候旧碗不能扔吗,说过年不吉利容易丢饭碗。”
苏晓原听愣了,他在南京长大,不知道北京还有这个说法,像犯了大错。“昨天晚上我想帮妈洗碗来着,给摔了。”
“嚯,大春节的摔碗,你可够行的。”苏运看他就知道从小什么家务都没做过,“大姨他们给你打电话了吧,没催着你赶快回去?”
“你又瞎说什么呢?”陈琴在里头也忙不安生,“大过年摔碗叫岁岁平安,再说咱家也该添置些了。来,坐下吃饭,你俩还想吃什么妈明天再给做。”
“别,妈你想吃什么,我明儿给你做。”苏运从小陪妈妈姥姥守岁,知道她爱吃什么,先给夹了一块咕咾肉。
有妈坐镇,苏运说话客气了许多,俩人先跟妈妈汇报了寒假进度,正说着明年的志愿,地方台新闻插播了一个小国家正在进行彩虹游行。
“什么破玩意儿,我换台了啊。”苏运拿起遥控板。他喜欢篮球,正好播到一台篮球联赛转播,陈琴却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他只好悻悻地换台。
陈琴是怕篮球比赛刺激大儿子,这是家里不成文的规定,不许看运动节目,不许聊这类话题。孩子是自己没照顾好才扎坏腿的,陈琴日日夜夜饱受折磨,总想起原原小时候哭着要抱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嗝,说妈妈我脚脚疼。
“刚才那台讲的什么啊,妈不懂,给妈讲讲。”手心手背都是心头肉,没让孩子看篮球,陈琴赶紧给苏运夹大饺子。
“没什么,就是一个小破国家搞同性恋游行呢。”苏运也习惯了,可语气不是很好,像拿这个事情撒气,“妈你受得了吗,同性恋啊,还有脸游行。”
苏晓原刚才还笑着,酒窝瞬间固定在脸上。
“同性恋啊……这个妈还真不了解。”陈琴琢磨不到这个词和彩虹能扯什么关系,“唉,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不过问,也别说三道四。”
“什么啊,那是你俩儿子不是,妈你才不过问。”苏运用胳膊肘撞了下苏晓原,“是吧哥,你说咱俩要是,妈能不管?家长都这么说,理解理解,可轮到自己家孩子身上就没戏。”
苏晓原像坐了仙人掌,难受得要命,正巧手机一震救了他。“妈我进屋接个电话,是班主任的……可能是问我转班的事。”
“嗯,去接吧,替妈谢谢韩老师啊。”陈琴说道,早把刚才的话题忘了。同性恋,好像离她太过遥远。
苏晓原遛回屋,偷摸地按了通话。“喂,你刚才怎么不回我微信啊?”
“我骑车呢啊,你不是说骑车不许看手机嘛。”张钊扶着小绿,抬头往上看,“吃饭没有?”
“正吃着呢。”苏晓原回头看门,怕弟弟一不留神闯进来,“你……你吃了没有啊,不是说今晚上和昌子在何安家……”
“你先听我说,我明天……我明天收拾行李,要走了。”张钊拼命地看那扇窗户,“跟何安一起,去哈尔滨,冬训。”
什么?冬训?苏晓原叫这两字吓着了,反应过来之后是欣喜若狂。“真的?真的啊!你又练了?”
“嗯,我张钊,说到做到……不是嘴上随便说说。你钊哥说死磕你就是死磕你,而且得赶在你上大学之前。你放心,我是看着像个流氓,偶尔确实是个流氓,可我不耍无赖……咱俩,的确不一样,这是事实。你上你的全国重点,我可以走我的体育。不想让你觉得……我只会瞎逼逼。苏晓原,我现在正式跟你说啊,我想拿成绩磕你,国二你看不上,就市级。市级你再看不上,我再往上拼。一共走14天,开学那天我正好回来。这俩礼拜……你上课我不能接送,走路记着看脚下,别老低头发微信……也不知道给谁发呢。”
“啊?你怎么走那么多天啊?”苏晓原听到这个14,才发觉自己多么舍不得他,在屋里一瘸一歪地转圈子。
“就俩礼拜,特快,你一眨眼我就回来了。还有……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张钊吸了一口冷空气,干,真他妈冷。
苏晓原走到日历前头,往后数到张钊回来的那天,在日期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什么事啊?你要是去训练,不会伤着腿吧?”
张钊的腿可不能受伤,那是将来大学生运动员的腿。
“明天晚上……你去北京站送我吗?”为了说这句话,张钊特意喝了一口何安他爸的牛栏山二锅头,酒驾着骑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小绿:荧光绿死飞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骑车也不要喝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