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效果强烈,观众为之一振。
可是谁也不知道,叶思栩在这个瞬间疼得冷汗直流。
他的小腿靠近膝盖的部分,竟然扎了钉子!
那钉子是活生生嵌进了他的肉里,甚至靠近了小腿骨。
疼痛在某一个刹那间叫他神经麻痹,太阳穴的冷汗立刻湿透了纱布,他一只手挂在门把手上,差点将这一扇“道具门”给拽倒。
脑子里有一根弦死死绷在那里,叶思栩对自己说——我不可以出错的,不能毁了整一戏,更不能毁了观众对清光剧场这个招牌的期待。
他撑着门把手,按照戏里的剧情,完全没事似的站起来,但钻心的疼仍然叫他打了一个趔趄。
台下,程一诺在方亦南耳边轻声道:“思栩处理细节倒是真的还可以。越鸣应当是花了时间的。”
方亦南握紧他的手,皱眉看着舞台,点头,表示赞同。
再眼尖的人,都只是以为“辰辰”在舞台上跪得太久起身时腿麻时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而已,都没有想到叶思栩是如何咬牙切齿地强忍着疼痛,又是如何小腿带着那一枚钉子在舞台上行走的。
叶思栩能感觉到小腿上的血再往下流,甚至已经慢慢流到袜子里。
“妈妈”进来同“辰辰”对戏时,梅老师距离他这么近,立刻看到了他脸色不对劲。
那种压抑强忍的疼痛,五米远的观众是看不到的,但她太清楚了——这显然不正常,已经完全超过“辰辰”这个原本就病态的角色需要了。
等到陈若凡饰演的“姐姐”与“辰辰”发生争执,叶思栩的动作幅度又大,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已经疼得都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本能地声音发颤。
叶思栩的疼痛和“辰辰”的疼痛,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现实与戏剧中互相交织,仿佛两条河流在此刻汇聚在一起。
叶思栩和“辰辰”瞬间成为了一个人。
台下一溜儿剧院的老师导演看到这里,都对这平日里羞涩内向的小演员刮目相看。
连方亦南都主动对程一诺赞许道:“不能让越鸣带他回家,我们留着,以后是台柱子。”
程一诺浅笑:“你啊。”
等整场话剧结束时,原本梅老师谢幕是站在孙老师这头,她心里记挂着叶思栩,倒是不经意地绕过了孙老师和陈若凡,一把扶住叶思栩,撑住他。
叶思栩一旦有个借力,他的力气就不自觉地靠上去。
梅老师什么都没说,拍拍他的小臂,同大家一起鞠躬谢幕。
等到舞台灯灭,观众掌声响起,帷幕拉上后,梅老师才问:“阿叶?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平时里虽然私下往来不多,但毕竟是在一个剧里这么久,加上梅老师又是有孩子的人,心里头一下子就着急了。